第21章魯陽關

作者︰無色非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天復三年六月十七日。

魯陽關一帶,晴空萬里,天空湛藍。

方興帶著五百牙軍在這兒附近已經駐扎三天了。

李裕曾交代,在這一直等到六月二十六號,如果張浚沒來,就不等了,直接回去,保衛南陽。

如果張浚來了,就護衛著他回到南陽。

所以,方興早就派人去關城通知了關令,只要張浚一來,就通知他們。

魯陽關是中關,關令一人,正九品下,掌禁末游,察奸慝(t ),凡行人車馬出入,據過所為往來之節;丞一人,從九品下,丞掌付事、句稽、監印、省署鈔目,通判關事;錄事一人,府二人,史二人,典事四人,典事掌巡雉(巡城)及雜當。

如今魯陽關被洛陽張全義的人據守。

關令為張家子佷,倒是好說話。

他們也知道了南陽德王要娶親,媒人要從這兒來。

說起洛陽的張全義一家還真得說說。

當年,張全義是李罕之的「刻臂為盟,永同休戚」的患難之交,又是他的上級,經常向張全義索取軍糧及縑帛,次數多了,張全義實在受不了。他趁李罕之出兵攻打河東的晉、絳二州時,派兵襲取了河陽,自任河陽節度使。

李罕之投奔李克用,討得援兵三萬回攻河陽,圍困日久,城中食盡,張全義部「啖木屑以度朝夕」,向朱溫求救,朱溫派兵救援才得解圍。

令張全義依舊擔任河南尹。

張全義感謝救命之恩,對朱全忠效忠了。

張全義此人在行政管理和經濟發展方面有獨到的見解。

自從幾年前他開始打理洛陽,就招募流民,開墾荒地,種植糧食,發展經濟,硬是把一個打爛的畿都道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接到修葺洛陽皇宮的指示後,連續建設了兩年,如今洛陽被他整備的煥然一新。

這個魯陽關是洛陽南下荊襄的要道,必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于是就派佷子張懷帶五百鎮兵把守。

張懷听說德王大婚,媒人是張浚,就連夜給洛陽送急報。叔叔張全義跟他有過交代,凡是在名單上的人都不得過關。

而張浚就在名單之上。

這些事李裕和方興都不知道。

李裕只是讓方興來接張浚,並沒想到,張全義現在就開始監視著張浚了。

王爺就要大婚了,這媒人怎麼還沒來呢?

方興望著遠處的關城,不太放心。

他在想,既然德王是這麼交代的,那張浚一定能來。到現在還沒動靜,怕是出了什麼意外。

「豁子,你派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好勒,哥,你就放心吧。」

豁子方良雖然現在和方興是一個級別,可這次出來是方興帶隊,他只能配合,所以得听表哥的命令。

他拉過幾個手下的斥候,在他們耳邊一陣嘀咕,這幾人一個勁兒的點頭,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一個時辰之後,有一個瘦小的斥候跑了回來。

「報,將軍。有情況。」

這一嗓子,把正在一起聊天的方興方良嚇了一跳。

「什麼情況?」

方興瞪眼問。

「呃,剛剛我們看到,關前來了幾輛馬車,有人通名是洛陽張浚,被他們請進關城了,可一直沒放行。」

嘶~~~~

方興眉頭一皺,方良眼珠一轉,說道︰「大哥,要不派人去問問?」

「也好。」

方興把一個隊正喊了過來,「去關下問問,張浚來了沒有,來了就趕快放行。」

「是。」

隊正帶著兩個手下一溜煙的跑去了關城。

此時,關城上下都動員了起來,張浚父子和僕人都被請進了關令府,好茶、點心招待著,就是不說放他們出關的事。

張氏父子對視一眼,心里一沉,難道張全義不想讓他們過去?!

關城上四個典事帶著鎮兵把守著城牆,緊緊盯著城下的南陽牙軍。

「劉典事,張浚大人來了沒有?」

牙軍隊正仰望著城上的劉典事。

「咳咳,什麼張浚,沒看見。」

平時和南陽牙軍嘻嘻哈哈的關上鎮兵也都板著臉,各個全副武裝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人。

「要是來了就放行吧,我家王爺還等著呢!」

隊正耐著性子說道。

「呵呵,王隊正,你還是回去吧,真要是張浚大人來了,我們自然會放行的。」

王隊正看看關城上的鎮兵,再看看對自己敷衍了事的劉典事,他一扭頭跑回了軍營。

「將軍,我看有問題。」

「什麼問題。」

「你們看,現在關城上下全副武裝,戒備森嚴,沒事他們干嘛要這樣?」

「再結合剛剛斥候的情報,我覺得張浚大人一定是到了,被他們扣押在了關城里。」

「嗯,你分析的在理。」

方興眉頭一皺。

「媽的!這群王八蛋想干什麼?當著我們的面扣押王爺的媒人,這是挑釁!干他娘的!」

豁子方良一蹦三尺高。

方興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他拿出紙筆,刷刷幾筆寫下了字條。

「來人,去南陽報告王爺,就說魯陽關可能扣押了張大人,我們準備攻關!」

「是。」

一個騎士飛身上馬,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不遠處的關城,方興說道︰「豁子,你的人嚴密監視關城的一舉一動,咱們晚上動手。」

自從上次在博望坡,李裕親自帶隊發動了雷霆一擊,把這些人的心氣都打了出來。

我們是誰呀?是武曲星君的兵,還能怕你們這些鳥人?!

他和方良一陣嘀咕,然後全營該吃吃該喝喝,還喝酒劃拳,聲震四野。

城關上的典事和鎮兵見不遠處的南陽牙軍懶散如此,也漸漸放下了警惕,有說有笑起來。

到了中午,驕陽似火,城下的牙軍都去睡午覺了,關城上的鎮兵甲冑可就穿戴不住了。

這怎麼穿呀?大太陽地,太熱了,早就汗流浹背了。

月兌了吧。

張懷也放松了警惕,讓大伙輪班值守,沒任務的都回營休息吧。

留下守城的都暗罵倒霉,靠在牆垛上休息,有的干脆躲到了陰涼地里,誰還去看關城下面的事啊。

不過一整天,下面南陽的牙軍也沒什麼反應。

到了晚上,張懷給張氏父子上了酒菜,好言安慰,說附近有山匪出沒,恐怕要三天以後才能出去,先在關城內歇息。

張浚知道,他們是被軟禁了,沒辦法只能在這兒呆著了。

城下南陽牙軍營內,熱火朝天,酒肉的香味都飄到了城頭。

當夜,關城上燃起了幾支火把,還有星星點點的燈籠,有值哨的鎮兵在影影綽綽的晃動。

值哨的人咽著口水罵道︰「媽的,這些南陽軍待遇真好,有酒有肉的,哪像咱們啊,被發配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嘿嘿,你可說錯了,咱這兒就是鳥屎多!」

「嘿嘿,媽的,也是!」

黑暗中,幾十雙眼楮正惡狠狠的盯著他們,這些人還渾然不知。

城內打更的梆子聲已經響過了幾回,已是午夜時分。

「啊~哈~~老王,你看著點,我睡會兒。」

「睡吧,別讓典事發現。」

「發現不了,他們早摟著娘們睡覺了。」

丑時已過,寅時一臨。

關城上下鼾聲一片。

此時正是後半夜三四點鐘,睡意正濃的時候。

「行了,都醒醒,行動了。」

在魯陽關側面的山坡上,一群輕衣簡從,手握短刃的人,從睡意中驚醒。

他們一身黑衣,臉系黑巾,身無甲冑,靜悄悄的起身而立。

領頭人手持弓箭,帶著大伙模了過去。

他借著清晨微弱的光暈,彎弓搭箭對著牆垛後酣睡的人一箭射去。

噗~

呃~~

這箭深入咽喉,讓這人在睡夢中下了地獄。

此人正是方興。

他一連十幾箭,把附近潛伏的暗哨干掉。

一揮手,眾人就翻進了城垛。

進去之後,方興帶人直奔城下的關門,而其他十幾人則在城頭挨個模過去,模到一個就抹脖子。

關門處,有一伙鎮兵值守,只是他們一個個的睡得很死,沒人真的在值班。

方興把離關門最近的幾個鎮兵射殺,其他人則由跟來的牙軍執行。

到底是新兵,下手沒個準頭,其中一人竟然一刀砍在鎮兵的胳膊上,那鎮兵一聲慘嚎,把方興嚇了一跳。

壞了,暴露了!

「快,打開關門。」

這關門是由絞盤提起的,並不是左右兩扇的木門,而是上下的鐵閘門。

牙軍七手八腳的開始轉動絞盤,鐵關門嘎吱嘎吱的緩緩升起。

那個倒霉鎮兵雖然被砍死了,可也驚動了關內的守軍。

城內一陣人喊馬嘶,雞飛狗跳,一群群衣冠不整的鎮兵從營房里跑出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城頭的南陽牙軍對著城外晃動火把,這是信號,意思是得手了。然後就趕緊往城下跑,他們要阻擋援軍。

很快,守關鎮兵搞清楚被人奪關了。

他們第一時間不是想著奪回來,而是想著逃跑。

誰知道來了多少人啊?!

他們就這五百人,能守得住就怪了。

張懷被外面的驚慌呼號驚醒,根本就來不及穿衣服,他身邊的親兵就跑進來,拉著他就跑。

關門已經打開了一半,方良帶著剩下的南陽牙軍,從升起的關門底下爬了進去,他急著支援大哥。

結果進來一看,對面的關門早被對方打開了,那些鎮兵正慌亂的往外逃跑。

「追!」

這邊南陽牙軍全副武裝的在後面追,守關鎮兵胡亂的瞎跑。

張懷在親兵的護衛下,第一時間就跑了。

方良帶人追了一陣,俘虜了二百多個鎮兵,其他的不是被殺就是逃了。這一散羊,上哪找去?而且天還將亮未亮,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能抓二百就不錯了。

他在外面散下斥候,就帶著俘虜回來了。

關內,方興早就找到了張浚父子。

他們倒是沒被虐待,只是失去了自由。

天色一亮,方興就帶著繳獲的大量武器甲冑和四百牙軍,護著張浚父子回了南陽,方良則帶著百人和二百俘虜守著關城。

方興一時不知道怎麼處置這個關城,所以先讓方良守著再說。

好在除了關令跑了,其他的官員還在,方興讓他們繼續值守,一切暫時由方良說了算。

這會兒,方興才知道,張懷手里有個禁止出關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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