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裝植物人

「你說的是冰棍投毒事件吧?」水無沙試探著問她。

「是呀!」睦男的情緒低了下來,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但她還是不能釋懷。

「我們也問清楚了,他們知道你喜歡吃老綠豆冰棍,而且也知道,蘇偉強只要見到這老綠豆冰棍一定會給你買,剛好你的行蹤又全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所以就提前在你必須經過的路邊安排了那個老綠豆冰棍售賣點——」

「別說了,我心里都知道了。」睦男看起來很痛苦。

「不幸中的萬幸,你沒事——」水無沙本意是想安慰她一下。

睦男一下子抬起頭來,盯著水無沙,「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會把那些冰棍全部吃掉,我希望被毒死的人是我!」

「我知道,蘇偉強的死對你來說,打擊很大,」水無沙安慰著她,「他的死,與你看似有一定關系,但最核心的因素不在你。更何況,當時你傷心地差點成了植物人,這足以表明你對他的感情。唉,這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就不要太過自責了。」

「哈哈,成了植物人?」睦男淒然地大笑起來,「我那是裝的。」

「裝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是呀,是裝的!」睦男收斂了一下感情,「當時我真的傷心,所以就休克了過去。這些是真的。

「但我在當天晚上就蘇醒了過來,看著掛在床頭的吊瓶,我思考了很多。

「有人要取我的性命,這是肯定的。第一次用車撞,還好虎哥幾個救了我;第二次用刀捅,卻誤捅了阮敬官;這第三次用藥,卻差陽錯把偉強給害死了。

「他們能做三次,就肯定會有第四次、第五次,直到把我弄死為止。

「說實話,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再讓關心我的人受傷害。而且,我還想到,如果真的我被他們給弄死了,那我就救不了簡政委了,也不能為偉強報仇了。

「他們人多勢眾,且在暗處,我就一個人,再加上你們也才幾個人,永遠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必須想個辦法,讓他們不再加害于我,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趁機裝成植物人。

「我知道,有那兩個天天跟在身邊的便衣,以及我那個大嘴巴的閨蜜王艷,我成了植物人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

「我一成植物人,對他們來說,就再也構成不了威脅,他們就再也不會花那麼大的力氣來對付我了。

「當然,我也不會永遠裝植物人,我要等待時機,這時機一到,我一定做出最致命的一擊。」

「高!」水無沙慢慢地點著頭,「實在是高明!」

「當然,我這樣做最對不起的就阮警官,讓你忙上忙下費心了。」睦男端起酒杯,「阮警官,我敬一杯,算是向你賠個不是。」

「賠啥不是呢?」他也端起杯來同她踫了一下,「只要你沒事,我做啥都值得。」說完一飲而盡。

「哈哈,我覺得也沒必要賠不是。」水無沙大笑著說,「這也許還是救了先超呢,因為他跟你最近,如果再來一次很有可能受傷害的就是他。你這樣天天躺在床上,先超雖然累點,但至少不會受傷害呀。」

「對,對!水大哥說的對!」阮先超放下酒杯附和著。

「我說的可是實話,」水無沙認真地說道,「這些天,通過對這些人的審問,他們確實在準備第四次對你的加害,後來得知你成了植物人才取消這次行動。也正是他們覺得你這個威脅不存在了,放松了警惕,殺了個他們措不及防,才有可能這麼順利地成功。」

阮先超少有地端起杯來提議道,「我們一起敬一下睦大美女吧,剛才你們都說我累,其實裝這麼久的植物人真是不容易,你才是最辛苦的。」

「砰!」三個人把杯子踫到了一起,啤酒的泡沫都飛了起來。

睦男抓起酒杯,脖子一仰,一滴不剩地把整杯倒了下去。她一直比較注意形象,今天晚上還是第一次像個男人一樣喝酒。因為她的心此刻是非常不平靜的,按理說,她那樣做是騙了阮先超,她還一直在想怎麼跟他解釋呢,可現在看來他沒有一絲怪罪她的意思,而且還在處處為她著想,這反倒讓她心里難受起來。

反倒是水無沙這次喝得比較慢,他分了三次才把那一杯喝完,看來他是在一邊喝酒一邊思考著什麼問題,喝完之後,他緩緩地說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蘇偉強是我們的人的?」

「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睦男如實回答……

「不會吧?」水無沙驚訝得看著她,畢竟做他們這一行的是比較謹慎的,不會這麼輕易就被人發現。

「是呀,」睦男苦笑了一下,「我叫星子去找你們,而星子一去就沒見你們把他放出來,那說明你們已經重視了這個案子。而星子肯定會同你們講了我的處境很危險,你們就派人跟蹤過我,發現他所說屬實。你們也想過叫我停止,但你們也需要我繼續調查下去,一是你們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同時你們還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鯰魚,把這整個池子里的水攪動,讓那些隱藏在各個角光落的人物激起來,讓他們狗急跳牆,竄出來。所以你們要找一個長期呆在我身邊的人來保護以及配合我,而要找的這個人又必須以一個合理的形式出現。于是你們就從跟我有淵源的人中間去找,剛好物色到了我曾經的戰友,現在在海關工作的蘇偉強,把他抽調過來專門做這個工作。」睦男喘了一口氣,「而其實偉強他那麼一個以憨厚的人,怎麼可能主動靠近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戰友,所以,我就想到了一定是你們派他過來的。」

這下真把水無沙的下巴都驚掉了,「偉強同你講的?」其實剛才睦男講的,有好些事情,他們也沒有同偉強講。

「不是,」睦男搖了搖頭,「都是我猜的。」

「這猜得也太準了!」水無沙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其實睦男覺得要猜出偉強的微分那真的是一點都不難。她在同偉強的接觸中,對她有求必應,而且是再難的事情他都能處理下,那些事情可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了的,所以,就更應證她的猜測,那蘇偉強是在工作,是受某個部門委派過來保護幫助自己的。那次姍姍在半路上消失,這和她安排星子去找巡視組不正一個樣嗎,當時她想到了是偉強安排的,所以就沒有再去查找姍姍的下落了。再後來,在偉強的靈堂上見到水無沙以有在水無沙那里見到姍姍,這前後一串起來,那答案不就明擺著嗎?只是鑒于工作的紀律,她才一直沒有說破也沒有追問。

「好吧,我只能是佩服你了。」水無沙喝了一口茶,「明天這個案子一結束,我們就會公布為蘇偉強同志追記一等功,並追認為優秀共產黨員,這或多或少能給偉強的父親一些慰藉吧。」

「嗯!」睦男用力地點著頭,這肯定能給他父親一些慰藉,其實也能這讓睦男心里好受了一些。

「明天,我們把那些違法犯罪分子及一些證據移送司法機關,你的簡政委就應該可以出來了。」水無沙揶揄道。

睦男沒有接他的話,但臉卻是紅了,不知道是啤酒沖的,還是給水無沙這句話給沖的,不過她的心里是甜蜜和激動的。是呀,堅持了這麼久,終于可以還他清白自由了,終于可以再見到他了。

阮先超听到這話有點不自然,不過很快就釋然了,再一次舉起酒杯,「我們一起為簡主任干一杯。」

「干一杯!」水無沙也舉了起來。

「謝謝!」睦男感覺到一種幸福,很快可以見到簡政委是其一,同時有這麼多好人一直在幫助自己,才能讓自己走到今天。她說這謝謝,不單單是指這一杯酒,還有那些曾經的過往。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是她一個人在戰斗,她要把這些都告訴簡正,讓他也要敬這兩位素不相識的人一杯酒。

「我這里工作完結了,那你那邊工作可還沒結束哦。」水無沙對阮先超講。

「是呀,這‘1210案’,越發變得撲朔迷離了。」阮先超講的是實話。目前只能證明簡正不是殺害凌純雪的殺手,因為在他離開那個大院之後,凌純雪還接觸過其他人,而且把那雙鞋子交給了這個人,也就是說簡正不是她見過的最後一個人。但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誰才是死者見過的最後一人。

「你有什麼打算嗎?」水無沙問他。

「暫時沒有。明天我回局里和同事們商量一下看從哪方面尋找突破。」

「其實,」睦男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你可以把這‘1210案’與那自焚案合案偵破。」

「為什麼呀?」阮先超沒弄明白她要說什麼,「那個自焚案不是有結論了嗎?」

睦男分析道︰「是這樣,按唐友光的計劃,是叫姚家人摁動沒有汽體的打火機,讓那火石花來點燃澆在身上的汽油。但我反復看過那段視頻之後,發現自焚而死的姚有義根本就沒有拿打火機,而姚娟雖然拿了打火機但也沒有摁過。可這火卻還是被點燃了。你不覺得這里面可能有問題嗎?」

「是嗎?」阮先超感激地看了一眼睦男,「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是真的要重新偵查這個案子了。」

「阮警官,你看,我們可不可以這想,這兩起案件中死者的死究竟對誰最有利,我們就把這個人確定為偵查重點?」睦男幫他分析起來。

「姚高峰?」兩個大男人不約而同的叫道。

男人喝了酒盡顯粗獷,而女人喝了酒越發嫵媚。

「噓——」睦男有用手指壓在嘴上吹了一口氣,「那麼大聲干嗎?」

「嘿嘿!」阮先超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哈哈!」水無沙倒沒覺得什麼。

睦男又說︰「其實我也考慮過姚高峰,但那可能性不大。自焚案中,他自己也受了傷,要不是搶救及時,他也可能死了。在‘1210案’中,就更加不可能了,畢竟他是一個瘸子,沒有人幫助的前提下,他不可能到達現場。」

「那難道是姚錢?」阮先超沿著也她的話往下講,「哈哈,那就更不可能了,自焚案時,他還是個孩子,而這‘1210案’中,死去的是他的親媽。」

「我這只是一種思路,最終誰是凶手,這個難題還是要交給你們去破解!」睦男主動端起杯來,「來來,我們把這杯干了。」

「干了!」其他兩個人附和著。

「阮先超同志——」水無沙一放下酒杯,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你是一個優秀的年青人,你能干事,這個大家有目共睹,但我希望你還要能扛事,不管身上發生多大的事,都要扛住,要挺住!知道嗎?」

阮先超變得有點尷尬,拿眼瞄了一下睦男,「水大哥,你放心,這件事我早想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你知道了?」水無沙有點詫異。

「是呀,睦男早就跟我說過了,她的心里只有簡主任。」既然說開了,阮先超也變得坦然,「我會祝福他們的。」

「哦——」水無沙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件事你做的對。不管什麼事都要象這樣坦然,能做到嗎?」

「當然可以了!」阮先超單純地笑了笑,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你們繼續,我方便一下。」

水無沙也站起來,想過去扶他一下。

阮先超明白他的意思,朝他擺了擺手,「我可以——」

水無沙只得做罷,緩緩地坐了下來,見阮先超已經走遠,這才壓低聲音和睦男說︰「我想他應該最听你的話,所以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見他那少有的嚴肅的樣子,知道那一定不是尋常事,所以也認真起來,「只要我能做到的,你盡管說。」

「嗯,那我先敬你一杯,」說著舉起杯,「以示感謝!」說著就一口悶下,然後亮了一下空杯子。

睦男也豪爽地一口干了。

他這才把他要要拜托的事同她簡要講了一下。

她還想問得更清楚一些,那阮先超已經搖搖晃晃地回來了,她也只得做罷。

水無沙見阮先超確實是喝醉了,于是就站起來,抓起桌上的酒杯,「謝謝你們過來陪我喝酒。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一起干完這最後一杯吧。」

三人踫杯時,睦男特別用了點巧力,把阮先超的杯子給撞翻了,灑了大半杯。

阮先超雖然喝多了,但心里還是很清醒的,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水無沙見大家都喝完了,就朝那邊的服務員招了招手,「買單——」

那服務員趕緊跑過來,「先生,剛才這位大哥已經買好了。」說話間她用手指了指阮先超。

「謝謝了!」水無沙拍了拍阮先超,「哥們,走吧!」

水無沙自己打車走了。

阮先超看來是真的不能喝,這幾杯啤酒就把他給搞醉了。

睦男倒沒事,她叫了個代駕,把他送到家,然後才自己打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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