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那兩個人

晚上吃飯的時候,吳友禮也留了下來。

本來他還想找點機會同睦男多說幾句話,但睦男始終沒有給他機會。

吃飯的時候,她一直在和顏悅色地哄孩子們,給他們夾菜。

吃完完,她就帶著孩子們去書房輔導作業。

做完作業安排小孩洗澡。

然後就哄小孩們睡覺。

最後她在哄小寶睡覺的時候,自己也睡著了。

吳友禮說不上話,也只好垂頭喪氣地走了。

第二天,阮先超跟單位請了假,專門留下來陪睦男。

他們一起把小孩送到學校之後,就去逛了商場,睦男選了一套衣服,接著又去了美發室,她做了個頭發。

因為睦男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恢復了,決定明天就去上班,她要以全新的形象迎接新生活。

這半天下來,空氣一直都很和睦。

睦男的興致一直很高,笑聲不斷。

阮先超也淋灕盡致地展現著他那天生的風趣、幽默。

真是璧人一對,羨煞路人。

他們一回到家里,睦男就把包包一甩,癱在椅子上,「累死我了!」

他趕緊過來幫她把包放好,又去為她沖了一杯咖啡。

然後就坐在她的對面,微笑著看著她。

她意識到了他在看她,坐正身子,朝他做了個鬼臉,「阮公子——怎麼了,有事求我?」

阮先超一下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真有事要求你!」

「說吧!」睦男雙手合十,反轉一撐,舉過頭頂,「今兒個,哀家心情好,準了!」

「那奴才先謝主隆恩!」

「哈哈,」睦男笑的前仰後合「說吧,說吧!」

阮先超遲疑了,難得見到睦男如此高興,假如說出那些他想說的話,很有可能使她回復到那種焦慮之中,那對她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說呀!哈哈!再不說,本宮可是要歇息了!」

他知道她有睡午覺的習慣,再不說她可能真的要去睡覺了。再者,他想到人在高興的時候更能接受別人的意見,現在她這麼高興,應該是說這些事情的最佳時機,所以他咬咬牙,正準備說的時候,王艷回來了。

「什麼事呀,這麼高興?」王艷一邊換鞋子一邊說,「快說來也讓我高興高興。」

「阮公子今天有事要求我,我今天心情好,一定得答應他才行,哈哈!」

「哦,是——」王艷一下子就高興起來,她想肯定是要求婚了,「快點,快點!我做個見證人。」

「咳——」他清了一下嗓子,剛想說,又被王艷給打斷了。

「等等,我先拿手機出來錄個像,要把這歷史時刻保留下來。」說著王艷就拿出手機對著阮先超錄起像來。

「是這樣,求你幫個忙,我負責的‘1210案’,需要你幫忙。」阮先超終于說了出來。

王艷也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像也不錄了,跌坐在沙發上,嘟嚷著︰「什麼‘1210案’?」

「就是簡政委的案子!」睦男臉上所有的笑容都凝固了,「不要說了,我要去午睡了。」說著就準備起身。

「什麼鬼,不是求婚呀?你那腦袋真是被驢踢了,還天天惦記著簡正!」王艷氣得大叫,真是恨鐵不成鋼呀。

他並沒有心思去听王艷說什麼。見睦男要走,一時情急,馬上站了起來,俯身按住她的肩膀,誠懇地說︰「睦男,請听我把話說完好嗎?」

她仰起頭來,白了他一眼,應該是感覺到了他的真誠,于是伸出手來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抹了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來。

他見她不再說話,明白是讓他說。

他退後一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開始講,「‘1210案’,這是我工作以來負責的第一個命案,現在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了,還沒有一個結論,我這工作壓力太大,所以想請你幫幫忙,爭取早日完成任務。」

睦男看著他機械地背誦著事先準備好的謊話,又是感動又是心痛。其實她心里非常清楚,這個‘1210案’,如果不是他堅持,應該早就結案了,說不定還會評為優秀案例,立個功授個獎,那是完全有可能的。至于壓力大,那就更無從說起了,阮先超在單位里那是一號公子哥,其他人哪里敢給他壓力呀,溜須拍馬都還來不及了。

所以,他再提這個‘1210案’,根本就不是要她幫他,而是他在幫她。他最不會撒謊,而且睦男又多次說過再也不要提簡正,以至于他在講這番話的時候,表情怪異。

那為什麼他重提‘1210案’,她就認定他是在幫她呢?因為,不管她怎麼壓制內心,但簡正的身影始終頑固地佔領著她所有的思維空間。她掩飾自己、偽裝自己,但這一切都沒有逃月兌阮先超的眼楮。是的,阮先超是真正懂得自己內心的那個人,但卻又不是她內心的人。

其實,她內心很清楚,圍繞簡正,那已經不是一樁簡單的‘1210案’了,而是有一張無形的網撒在了整個城市上空,而簡正只不過處于網中心而已。她是多麼想去撕破這張網,把簡正從網中心拯救出來。但是,只要她稍有動作,她及她身邊的人都會被拖進這張網,遭到無情的碾壓,甚至尸骨無存。

她願意為簡正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但她不願看到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傷及無辜,蘇偉強就是她始終過不去的坎。

他現在以這樣的方式來幫她,真可謂是用心良苦,所以她很是感動。

但同時她的內心又是那樣的痛,是心尖尖上的絞痛。一方面只要提到關于簡正的話題,她就心痛;另一方面,再去跟進簡正的事,又不知道還會引發出多少不可預測的事情,她已經見不得別人為她犧牲了,所以,她也心痛。

阮先超見她陷入良久的沉默,知道她在做劇烈的思想斗爭,所以也不打擾她。

王艷可沉不住氣了,沒好氣地對阮先超說︰「快別說了!」

睦男回過神來,長長得嘆了一口氣,「說吧!」然後又向王艷點了一下頭,那意思是叫王艷先別管他了,讓他說。

「前段時間我們掌握了一些線索,基本上可以讓簡主任與馬陽的死撇清關系,但他始終不改口,就說馬陽是他殺的,所以這破案工作陷進入了僵局。

「另外,關于凌純雪的死,目前我們還沒有找到可靠的線索,又基于簡主任的態度,那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他是這個案子的凶手這種情況還是不會改變。

「也就是說,我們做了這麼多工作,還是不能改變簡正是殺人犯的這個基本結論。」

「那怎麼樣才可以改變呀!」王艷雖然更希望阮先超和睦男在一起,但她還是很關心簡正的,因為她覺得他是個好人,好領導!

「問得好!」他對于案情的分析和推理還是很在行的,「最重要的是要改變簡主任,改變目前這種求死償命的心態,我們要想辦法讓他配合我們偵破案情,提供一些重要線索。」

王艷急切地問道︰「怎麼樣才能讓簡政委配合呢?」

他沒有回答王艷的提問,而是堅定地看著睦男。

睦男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他那眼神里傳達的意義,用手指了一下自己,「我?我沒辦法,我都見不到他,他也不想見我。」是的,她說的沒錯,簡正不願意見任何人。

阮先超肯定地說︰「這個,我可以想辦法!」

睦男幾乎就要答應了,但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我,我看沒有這個必要了吧——」因為她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一絲不祥的糊糊的直覺,具體是什麼她也說不清,但那直覺好象告訴她,只要一答應,就馬上有危險出現。

其實,此時睦男已經被說服了,也接受了阮先超的關點,但她不想連累到他,而就在這時,她腦海里出現了兩個人——在蘇偉強的告別廳里見到的那兩個人。

接下來,任憑阮先超和王艷怎麼勸她,她都不答應再去管簡正的事了。王艷永遠和阮先超的意見不一致,但這件事情上卻是思想高度統一。

當然,睦男不是不管,而是想通過另一個渠道管,只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不想把他們也置于危險之中。

決定要干的事,就馬上去干,這是她的性格。于是她借口回到房間,馬上找出上次阮先超幫她收下了那張名片,撥打了那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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