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王艷人流

計劃永遠不如變化快。

正當睦男在為她的新的計劃努力時,一件突然出現的意外事件把她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這一天,全連組織看完晚七點新聞,王艷就拖著她來到大操場最靠邊的400障礙訓練場。這里是最安靜的,平時來得人最少,到了晚上就基本沒有來了。

她一下子就把睦男抱住,然後扒在睦男的身上哭了起來。

這可把睦男給哭懵了,她不停地問王艷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懷孕了,哇——」王艷大聲的哭了起來。

睦男生氣地一把推開她︰「你傻了!這麼作踐自己。」

她又撲過來,抱著我睦男哭道︰「睦男,我怎麼辦呀?」

睦男緊緊得抱著她,也跟著哭了。

未婚先孕,在以前是要沉塘的,現在社會雖然不同了,不是什麼大事,但在部隊,那還絕對是一等一的大事。部隊里談戀愛要打書面報告,組織上派人政審完戀愛對象才能談。還有王艷是一名戰士,是不允許在部隊內部談戀愛的,而現在她私下里談了,況且對象還是比她大20多歲的副政委。除了對王艷本人不好,要受到處分之外,對邵副政委也不好,甚至有可能上綱上線,那後果就更嚴重了。

一起哭了一通之後,睦男說︰「事已至此,哭也沒有用了,你趕緊和他商量一下怎麼辦吧?」

「不行,不能告訴他!」王艷立即停止了哭聲,很嚴肅得說。

「為什麼不通告訴他?」睦男很驚訝,「難道他還不知道?」

「嗯,嗯。」王艷一邊點頭一邊擦著眼淚。

「你真天下第一傻瓜!」真是恨鐵不成鋼,這樣的事居然還不想告訴他,睦男憤憤得說︰「為什麼不告訴他?」

「你不知道,他太愛我了。只要我告訴他,保不準他會做出什麼過激行為。」王艷恢復了平靜,平靜得象在講別人的故事,「我想過了,如果他知道了無非就是兩種結果。要麼我們把小孩生下來,然後結婚。那麼這樣我和他都有可能被部隊開除。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會什麼呀,沒有讀過書,又沒有什麼社會背景資源,我也一樣,我們被開除了之後能做什麼,不要說養活小孩,就算養活自己都成問題。所以是不能生了。

那第二種可能就是出于無奈,他只能帶著我去做人流。這樣對他打擊得有多大呀,可能是他一輩子的陰影,我不想看到他難受。而且他做人做事都是一根筋,說不定還沒做完人流,就被他弄得人盡皆知,那就又回到剛才所說的了,我和他都要接受部隊紀律的處分了。」

「那怎麼辦呀?」

「我得去做人流,你陪我去吧。」剛才還要問睦男怎麼辦,其實不是問睦男怎麼辦,她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尋求一份感情支持。這一點,做為女生睦男倒委是理解她。

「好吧,我陪你去!」睦男又問她︰「你真的不告訴他?」

「嗯,不能告訴他。但是我又不敢去醫院,所以叫你你陪我去。」

這個睦男必須陪她去,在部隊里這種事是不能跟任何人說的,只要被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現在她找到睦男,說明她非常信任睦男,有點象戰場上把生死都托付給睦男的感覺。

第二天,睦男和她分別以不同的理由向連里請了假,然後一起到駐地醫院去做手術。

駐地在山區,那個醫院是一個非常小又非常落後的小醫院。

去到的時候簡直就有點不敢相信這是醫院。

一面斑駁的牆上依稀還可以看到「除四害、講衛生」的標語,牆邊有一個圓形的拱門,拱門上也有幾個字,好象是什麼衛生院之類,而拱門旁那塊豎起的白底黑字的木板,才能告知來人這的的確確是一家醫院,因為上面有「某某醫院」幾個字。

王艷本為就緊張,看到這個醫院就更加惶恐了,而當走到醫院里,睦男能明顯地感覺到她開始發抖了,睦男趕緊過去扶著她。

這個醫院里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個人。正對著她們的是一條幽深走廊。由于剛從外面進來,眼楮還沒有適應白晃晃的太陽光到室內的轉變,所以看起來就更加陰暗。別說王艷發抖,睦男都感覺到有點發怵。

睦男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有人嗎?」

「有,在這里。」聲音很小,也悠遠。

睦男沒弄清楚是從哪里傳來的聲音,于是又喊了一句︰「在哪呢?」

「在這呢!」聲音大了點,同時在走廊的盡頭探出一顆腦袋來。

她們朝著走廊盡頭走了過去。

那里是一間輸液室。原來剛才說話的是一個60來歲穿著白大褂的老太太,她正在給幾個老頭老太太在輸液。

他們在里面有說有笑,只是睦男和王艷剛才離的太遠,所以沒有听到聲音。

從他們的說笑聲,可以判定,在這里的醫患關系還是很融洽的。這一點給王艷多少一點安慰。

「哪里不舒服?」正幫人換藥水的那個穿白大褂的老太太頭也不抬的問一句,應該是問她倆。

「是這個——」王艷看了看周圍的人,沒敢往下說。

白大褂抬起了頭,看了她倆一眼。

睦男趕緊說︰「是這樣,我們有點不舒服,不過牽涉到隱私。」

「哦,那你們等一下。」白大褂還是很理解人的。

一小會兒,她忙完了,就把她倆帶到旁邊的診室。

她放下手里托盤,洗了洗手,然後坐在那張辦桌後面,對她倆說︰「你們倆誰看病?」

「你是醫生嗎?」睦男忍不住反問了她一句。

「呵呵,是的。」她慈祥地看著她倆說︰「你們是外地人吧。」

她倆都點了點頭。

她接著說︰「我們這家醫院病患少,小病都去部隊醫院看病了,大病都到市里看病去了。來我們這里的就是一些年齡大的,看看老年病,打打針。事情不多,所以平日里就安排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值班就行了。我是值班醫生,今天剛好值班護士有事,我就替她打針了。」

「原來這樣呀。」我說了一句。

「嗯,你們誰不舒服呀?」

「沒有人不舒服,我們先走了。」睦男一邊說一邊拉著王艷外走,她心里在想,就這樣麼個醫院是不可能會做人流手術的,就算醫院願意幫王艷做手術,那醫療條件、技術也是信不過呀。

王艷掙月兌睦男的手,對醫生說︰「我不舒服,我要做個手術。」

「姑娘,我們這里條件就這樣,你也看到了,做不了手術。」那醫生很誠懇,完了又問了一句︰「你要做什麼手術呀?」

「人流!阿姨,求你幫我做一下!」王艷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人流?你一定要做嗎?」

「是,一定要做!」

「你還是考慮一下吧。」醫生說︰「第一手術很傷身體,第二那也是條生命呀。」

「哇——」王艷哭了起來,「阿姨,可不可以不要問了——」

每個女人在做人流的時候都是很糾結、很痛苦的。

「唉——」醫生愣了一下接著說︰「好吧,你相信我們醫院嗎?」

「相信!」王艷真是瘋了,這麼個破醫院,她居然相信。

「難得還有人相信我們醫院。姑娘,我幫你做了這個手術。」

睦男是有點不相信這個醫院能做手術。

估計那個醫生也看出來了。她看了睦男一眼說︰「我們這個醫院還真沒有能做手術的人才了,平是也很少做手術,但是這個人流我還是能做的。計劃生育搞得最厲害的那幾年,一天要做十幾台人流手術。你就放心吧,只要我答應做,一定幫她做的最好。」

然後,她又打了一通電話,大概就是叫掛號、收費、藥房、手術室做好準備之類。她忙完了之後對她倆說︰「可以了,你們去藥房掛號吧。」

去藥房掛號,睦男開始以為听錯了,但找到藥房才知道。不但掛號在藥房,連收費也在藥房,就一個人完成 。

工作人員也是剛才被叫過來的,已經知道她倆要做什麼,在掛號時對她倆說,做人流要夫妻雙方到場。

睦男過去和她解釋︰「我朋友屬于意外懷孕,她還沒有結婚,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這個是規定,怎麼通融呢?」那工作人員又說,「如果是未婚先孕,那得單位開證明。」

王艷湊了過來說︰「大姐,我剛查過,那是好多年以前的規定了,現在已經改了,不需要雙方到場,也不用單位證明了。」

「那可不行,這是我們醫院的規定。」她果然拿出一本發黃的醫院管理規定過來給她倆看,確實是有這一條。

睦男翻了一下印刷時間,那個汗呀,居然是1990年印刷的,比她倆的年齡還要大好多。

她倆和她解釋,現在好多政策規定都改了,她那是老黃歷了等。

但是她還是特別講原則︰「沒有辦法,我們醫院現在就是用這本管理規定,我們必須按這個規定來。如果我們違規了,是要扣工資的。」

來一次醫院,感覺自己穿越了。

沒辦法,只能按人家的規定來。

那去哪里開證明呢?去部隊開那是不可能的,那不就等于暴光了嗎?

「你叫你們村里給開一個吧?」睦男提醒王艷。

「不,不行。我們村更封建,要是他們知道了,我父母還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那怎麼辦?」睦男沒招了。

王艷也陷入了沉默。

怎麼辦?

睦男突然想到一個辦法,把王艷拉出醫院,找到一沒人的地方,對她說︰「用我的名字,叫我們學校開個證明?」

「這怎麼行?」王艷滿臉迷惑。

「為什麼不行,他們又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對你會有影響吧?」

「切,對我有什麼影響?」睦男很自信的說︰「告訴你,在我們學校做個人流可不是什麼新鮮事,也沒有人會笑話你。」

「傳到部隊里怎麼辦?」

「誰傳呀,我們做完,悄悄地,人不知,鬼不覺。」睦男安慰她說。

最後王艷同意了。

睦男叫我大學里的輔導員幫她去開了一個證明,然後拍照發了過來。

整個事情,雖然有點曲折,但總算是辦好了,而且那個醫生的技術也真不錯,王艷的手術也做的很成功。

這件事情本以來就這樣過去了,誰也沒有想到後來發酵地厲害,不過這是後話。

王艷也真是堅強,做完手術休息了兩小時就回部隊參加正常訓練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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