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病來得快去的也快,兩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裴月在家躺著,陸凜照顧的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很是舒坦。
不過沒舒服太久,消失幾天的賀敬西忽然打電話給她。
她一開始還不想接,這是跟別的女人開心完了,又想起她了?
直到賀敬西給她發了條短信,語氣間都是暴躁,「女乃女乃病危,***快接電話!」
她嚇一跳,馬上打電話回撥。
賀敬西嗓音滄桑,「你趕緊來醫院,我現在趕過去!」
裴月套上外套就走,臨走看了眼陸凜,「我去趟醫院,賀敬西的女乃女乃病危了,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看著她走了,是又回到屬于別人的世界去了,陸凜喉頭發澀,本來正在廚房準備豐盛的飯菜,一下子也喪失了熱情。
——
裴月趕到醫院,賀敬西還沒到,手術室外一片焦灼。
賀父在罵賀真賢,「你一把年紀的人了犯蠢,這種事不藏嚴實了,你們還在你女乃女乃面前鬧!大過年的,你女乃女乃那個身體狀況,你誠心想氣死她!」
賀真賢懊惱地說,「爸,我沒想到汪語希偷看我手機,小寧突然發高燒,他媽當然打電話找我,孩子那麼小,我不能不管……」
賀母也在旁邊數落他,「你糊涂啊,都跟你說仔細仔細,別鬧大,你還動起手來了,那汪家能輕饒你嗎?汪母剛才打電話來,說她女兒自殺未遂,她要跟我們賀家拼命!」
裴月匆匆听了兩句,就大概明白了。
賀真賢出軌了,還有個私生子,汪語希發現了,在老太太跟前就鬧起來,現在汪語希自殺未遂回了娘家,老太太給氣得直接進了醫院急救。
雖也料到了,但真發生,倒也叫人唏噓,只可憐了老太太。
她正在遠處站著,賀敬西來了,拉著她往里走。
兩人剛到,手術室的門就開了,醫生匆匆出來,「不成了!家屬趕緊進去見最後一面!」
賀敬西劇烈一顫,飛快沖了進去,賀父和賀真賢馬上跟著也進去了。
裴月立在門口,正躊躇,賀母就說,「裴月,你就別進去了,不合適。」
裴月點頭,「是我知道……不過女乃女乃對我很和善,我也想送送她……」
「有那個心就好了。」賀母阻攔著她,「我知道是為了討老太太高興,阿賀才跟你結婚的,現在老太太不成了,你跟阿賀也盡早離了吧,這事兒總歸是見不得光的,要是給人知道阿賀娶了你這樣的媳婦,那是要遭人恥笑的。」
裴月淡聲說,「知道了。」
賀母不再看她,沒多久,里面就傳出陣陣痛哭聲音。
裴月靠在牆邊,依稀分辨出來,最高的那個哭聲,是賀敬西,女乃女乃走了,他一定是最傷心的人。
——
老太太去世後,再加上汪語希的事,賀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里。
汪家派了人過來,當面就出手把賀真賢狠狠打了一頓,因為兩家在生意上捆綁很深,賀家要靠著汪家進行資金周轉,再加上確實理虧,只能低頭認錯。
賀真賢給汪語希跪下來道歉,保證會跟外面的女人斷了干淨,孩子抱回來,當成汪語希生的,夫妻倆一起照顧。
汪語希不能生育,這個方法雖然很讓她窩火,但孩子抱來了,總歸是條新的希望。
最後兩家人勉強言和,同時,老太太的葬禮也在一片傷心里落幕了。
那天來了很多親戚朋友,裴月沒跟賀敬西站一起,也沒在人多的時候去,只在最後人都散了之後,到墓前給老太太獻了一束花。
過後賀敬西和她一起回家,
裴月記著賀母說的話,老太太沒了,她跟賀敬西的協議婚姻也走到頭了。
離婚的事就擱在她嘴邊,她幾次想說,但賀敬西心情很沮喪,好幾天也不去上班,整日就窩在家里萎靡不振的。
裴月總感覺好像不是合適的時機,離婚是離定了的事,但要看在什麼情況下去離。
賀敬西說離,馬上就能離,她先說離,卻很可能觸了他逆鱗,他不喜歡她自作主張。
裴月就想等他過陣子,走出來女乃女乃去世的陰霾,興許他自己就主動提了。
這天她休息,和他在家,冬末已經明顯地暖和起來,太陽光從落地窗投射進來,整個臥室暖融融的,曬得人身上懶洋洋。
賀敬西靠在那兒發呆,裴月洗完澡出來,本想換上衣服出去轉轉,他忽然叫她,「過來坐。」
裴月還以為他要跟自己談離婚的事,馬上就過去了。
坐他旁邊,他忽然將她攔腰拖過來,扣在身前,從後面貼上來,下巴枕在她肩窩,也不說話,就那麼和她靠在一起曬太陽。
陽光曬得裴月要睜不開眼,微微眯著眼眸,神色帶了幾分懶倦.五
賀敬西看著她那樣子,挑著她頭發說,「我女乃女乃以前養的狗,叫來福,曬太陽的時候就跟你一模一樣。」
這人老愛拐著彎損她,裴月切了一聲,不接話。
他喃喃地,「我小時候有一次掉進我女乃女乃家的池塘里了,腳抽筋了,爬不上去,我大哥和後媽明明路過听見我的聲音,可是他們卻停都沒停就走開了。後來是來福發現了,大聲地叫,跑開去找人,我才被拉上來。」
他卷著她頭發,手指微緊,「沒多久,來福叫人毒死了,我懷疑是我大哥和後媽做的,但我沒有證據。細想起來,從小到大,讓我覺得是真心對我的,只有女乃女乃,和那條狗。」
他忽然扳著裴月的臉,逼視著她,「你呢?」
裴月給他的樣子弄得喘不過氣,只說,「我……我不會害你算計你。」
她這是實話,她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腦子。
他平時看著吊兒郎當,但他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在後媽和大哥的憎恨下平安長大,還在公司里混有一席之地。
賀敬西看著她,陽光把她的瞳孔照得透徹干淨,她其實是個簡單的人,賀敬西跟她在一起,恍惚竟也六七年了,他都記不清楚具體的年頭了,只覺得真久了,他身邊,從來沒有女人停留這麼久。
他沒說什麼,抬手揉揉她的頭發,然後將臉埋入她頸窩。
裴月好久都沒能動彈,氣氛還是不合適啊,離婚沒能提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