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糟老頭子……
莫尤低頭看著手機。
卡在第二關測試結束的時間點發來短訊，看來還是在擔心他會亂來吧。
裝作沒看到這條短訊吧，直接淘汰掉一半考生，然後收工走人。
念頭微動之間，莫尤不動聲色收起手機，旋即從懷里掏出一本筆記，看向場內難掩震驚之色的眾多考生們，微笑道︰
「接下來，我要宣布在第三關測試里合格的考生。」
此話一出，因為莫尤亮出考官身份而為之震動的一眾考生們，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第三關測試的合格者？
幾個意思？
第三關不是還沒開始嗎？！
考生們愣愣看著手拿筆記本的莫尤。
從未听說過獵人測試的考官會和考生們一起正常參與測試，也從未听說過測試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除了仿佛怎樣都行的西索和奇犽，其他的考生都是被莫尤整不會了。
「簡單來說……」
莫尤保持著溫和的笑容，正要向考生們解釋時，剛放進兜里的手機忽然響起一陣來電鈴聲。
職業獵人在執行委托或者展開某種行動時，都會有意識的將手機調成靜音，但是在擔任獵人測試考官的時候，要保證手機的正常通訊，以及設置必要的提醒功能。
這是審查委員會的要求。
听著高頻率響動的手機來電聲，莫尤頓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那糟老頭子打來的。
「門琪。」
沒有第一時間拿出手機，莫尤看向門琪，問道︰「請問這里有沒有布設監控攝像頭之類的設備？」
「沒有。」
門琪第一時間給予回答。
站在她身後的卜哈剌則是滿臉驚異看向莫尤，顯然也是被莫尤剛才那句發言所驚到了。
「了解。」
莫尤朝著門琪笑了笑，然後騰出一手伸進兜里，準備直接掛掉這一通來電。
可他的右手剛伸進去口袋，卻听到卜哈剌忽然咦一聲。
「莫尤考官，有你的短訊，是會長發來的。」
卜哈剌高舉著手機，對著莫尤喊道。
莫尤緩緩看向卜哈剌，伸出兜里的右手本來是要掛斷電話的，這會只能將手機拿出來。
手機屏幕上所顯示的來電號碼是豆面人的。
意外的執著呢……
就差直接紅牌警告了吧。
莫尤掛斷豆面人的來電，然後從卜哈剌手里接過那專門訂做的大了一圈的手機，看向短訊內容。
「致莫尤‧艾薩克。」
「我是尼特羅，請須知，老夫已是高齡，但不湖涂，也沒那麼好湖弄。」
看完尼特羅發來的這第二條短訊，莫尤耷拉著眼皮，隨手將手機還給卜哈剌。
行啊。
以本人名義發來短訊，就可以不用代表審查委員會是吧。
于是之前以審查委員會身份所允諾的絕不會干預考官權利的說法……
就不作數了。
莫尤微微搖頭。
「算了，給老人家一個面子吧。」
想到這里，莫尤打消了迅速結束第三關測試的念頭，再次看向考生們，微笑道︰「簡單來說……剛才那是玩笑話。」
「……」
場內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絕大多數考生們皆是眼神復雜看著莫尤。
他們總覺得……
接下來的第三關測試會很不妙。
「從數百萬人之中月兌穎而出的你們，已經充分證明了自身的能力。」
莫尤一邊思忖著第三關的考題，一邊面帶溫和笑容說道︰「所以……在第三關測試開始之前，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等待你們的將是一場死亡率為零的測試。」
「……」
听到莫尤的話，考生們面面相覷，皆是暗自心驚。
死亡率為零……
不知為何，他們突然覺得眼前的大帥哥順眼了很多。
已經結束考官職責的門琪和卜哈剌也是看向莫尤，兩人神情各異。
門琪是眼眸中閃著光澤，而卜哈剌則是一愣一愣的。
歷來的測試，誰敢保證死亡率為零？
卜哈剌默默打量著莫尤，只覺得這位他接觸甚少的星級職業獵人身上有著一種與尼特羅會長很相近的特質。
迎著考生們望過來的驚異目光，莫尤臉上笑容不減，心中卻大概確定了第三關測試的考題。
只不過這考題是臨時想出來的，在細節方面還需要進行填充。
並且還得借用到審查委員會的飛船。
「先跟豆面人說一下吧。」
莫尤心想著，右手一動，便要拿出手機聯系豆面人。
可就在這時，倉庫之外傳來一陣吵鬧的飛船螺旋槳聲。
「哦？」
莫尤挑眉，回頭看向敞開的倉庫大門。
在他想擺爛結束第三關測試的時候，來了一套短訊加來電的組合拳。
在他改變主意而需要一艘飛船的時候，飛船就踩著點過來了。
莫尤可不認為尼特羅會長已經老謀深算到這種境界。
更有可能是——
最後的保險吧。
兩條短訊加豆面人的來電。
恐怕都不足以讓那位糟老頭子安心，于是就估算著第二關獵人測試結束的時間，讓審查委員會的飛船能大概掐好時間來到第二關測試地點。
所防範的就是擔心莫尤會無視那兩條短訊和豆面人來電。
也就是說——
尼特羅大概率也在飛船上。
想通其中關節，莫尤一陣無語，也懶得去計較尼特羅的耍賴行為了。
畢竟當時所同意的比試一場的條件，其實也是正合他意。
「先上飛船吧，在第三關測試開始前，你們至少能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莫尤收回目光，轉而再次看向考生們。
听到莫尤的話，考生們心頭微微一松。
盡管莫尤口頭保證第三關測試的死亡率為零，但是在考題出來之前，誰也不清楚莫尤在想什麼。
所以為了應對接下來的測試，已經勞累了一天的他們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以此養精蓄銳。
倉庫外的平地。
帶有審查委員會標記的飛船緩緩降落。
一直藏于暗處的薩茨看到飛船的到來，便是從角落里走出來。
作為本屆測試的考官之一，薩茨還是有興趣觀摩完整場測試的。
而且他很好奇莫尤會出什麼題目。
飛船穩穩落地，舷梯落下，豆面人匆匆沿著舷梯跑下來。
「莫尤先生……」
跑下舷梯，豆面人看向已經走出來的莫尤，習慣性抬手擦拭了一下腦門上的汗跡。
不等豆面人繼續開口，莫尤搶先一步道︰「我知道了，安排考生上船吧。」
「啊？哦，好的！」
豆面人一怔，很快就明白莫尤不會在第三關測試亂來，便是稍微松了口氣。
以審查委員會的角度，他認為今年的考生素質相當之高。
所以，他希望莫尤能夠認真對待第三關測試。
目送著莫尤率先登上飛船，豆面人深吸一口氣，邁動小短腿跑向倉庫。
從倉庫出來的門琪和卜哈剌看了眼急匆匆的豆面人，打了聲招呼便自顧自登上飛船。
旁觀了第二關測試過程的薩茨亦是如此，先一步登上飛船舷梯。
過了片刻，所有考生在豆面人的有序安排之下登上飛船。
隨後，飛船緩緩起飛。
船艙單人間里。
莫尤站在窗戶前，微微低頭，構思著第三關測試考題的規矩。
冬冬——
房門被敲響，打斷了莫尤的沉思。
「進來。」
「吱——」
房門被推開，豆面人走進房間里。
「莫尤先生，船長讓我過來找你問一下目的地。」
「只要是無人島嶼就行，最好能在明天正午前降落，至于具體的目的地，就讓船長自行決定吧。」
莫尤看向豆面人，很是隨意的道。
豆面人聞言苦笑了一下，總覺得莫尤的作風越來越像會長和金了。
難道厲害的職業獵人都是這副德性嗎？
在心里嘆息一聲，豆面人朝著莫尤點了下頭，表示明白。
為了防止耽誤行程，豆面人沒有返回船長室，而是走到房間里所配備的座機前，拿起話筒撥通船長室的號碼，將莫尤的要求告知船長。
短暫的交流後，豆面人放下話筒。
「會長人呢？」
莫尤看到豆面人掛斷通話，隨之問道。
豆面人轉身看向莫尤，欲言又止道︰「會長他……」
「嗯？」
莫尤眉頭一蹙。
豆面人深吸一口氣，艱難道︰「會長說他晚上不小心吃多了，得散步助消化。」
「畢竟是一百多歲的高齡老人了，消化功能差點，也是能理解的。」
莫尤不咸不澹黑了一句尼特羅。
他大概猜到尼特羅所謂的「散步助消化」是什麼了。
即使有他這只蝴蝶在，奇犽和小杰這兩個小豆丁還是沒能逃過尼特羅的魔掌。
豆面人仰頭看向神情平靜的莫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房間內安靜了好幾秒的時間。
豆面人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輕聲道︰「莫尤先生，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忙了……」
「嗯。」
莫尤隨口應了一聲。
豆面人見狀，便是轉身離開。
「等等。」
莫尤忽然開口。
已經走到房門前的豆面人驟然止步，回頭看向莫尤，面露詢問之意。
「有點事情想問你。」
莫尤想到了尹爾迷，對著沙發比出請坐的手勢。
「好的。」
豆面人點了下頭，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莫尤隨之坐在豆面人對面，直截了當問道︰「審查委員會有沒有派人去援救301號考生？」
「有的。」
听到莫尤這個涉及301號考生的問題，豆面人下意識調整了下坐姿。
莫尤看著豆面人，追問道︰「那麼，審查委員會知不知道301號考生在測試里的行為？」
「知道的。」
豆面人神情嚴肅。
他也沒想到莫尤會突然問這種事情，但隨之又想到莫尤的職業，頓時有點明白了。
放眼各行各業的獵人，賞金獵人的基數無疑是其中最大的。
有的賞金獵人是為了名利和金錢，也有的賞金獵人是為了正義。
在豆面人看來，莫尤毫無疑問是後者。
想到這一點，豆面人解釋道︰
「對于每一個前來參加測試的考生，審查委員會有義務確保考生們在落選之後的人身安全，這都是為了讓獵人測試能夠處于一種良性循環的狀態。」
「我知道。」
莫尤點了點頭。
在接下擔任考官的任務之後，他有了解過獵人測試的一些規則。
其中有一項規則是︰不論是誰都享有報名參加獵人測試的權利。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原著中的俠客能夠取得獵人執照，以及在前一屆獵人測試中肆意妄為的西索還能繼續參加測試的原因。
仿佛「善惡」是一種不需要在獵人測試里進行考校的品質。
在這件事上，審查委員會的態度可以說是極致的漠視。
所以尹爾迷在做出那種行為後，審查委員會非但不會追責，還會貫徹義務去援救尹爾迷。
「所以我不怎麼喜歡獵人測試啊。」
莫尤仰靠在沙發之上。
豆面人微微一怔，不知該說什麼。
莫尤眼神平靜道︰「更準確來說，是不喜歡獵人測試的一些規矩吧。」
「關于這一點，我也有同感。」
豆面人小聲附和了一句。
比起貫徹援救的義務，他最不認同的規矩即是接受任何人的測試申請。
莫尤抬手抵著下巴，有些好奇的問道︰「這些規矩是尼特羅會長制定的嗎？」
「不是的。」
豆面人搖頭道︰「制定這些規矩的人是獵人協會的第一任會長。」
「是嗎……」
莫尤稍顯意外，認真道︰「如果我當了會長，第一件事就是改掉這些糟糕的規矩。」
「呃……」
豆面人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看著一時語塞的豆面人，莫尤笑了笑，道︰「好了，我沒什麼想問的了，小豆子，你去忙吧。」
「好的。」
豆面人緩緩起身，邁步走向房門的時候，又下意識停了一下。
他很想知道莫尤剛才那句話是不是在開玩笑……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開口，徑直走向房門。
此刻。
房門外的走廊。
門琪、卜哈剌、薩茨三人皆是一臉驚色。
他們都是听到了莫尤那一句「如果我當了會長」的話。
房間里。
豆面人緩步來到房門前。
而莫尤眼簾低垂，基本已經確定第三關測試的考題。
即是——
奪取號碼牌大戰！
不過……
是所有的考生來搶奪他的零號牌。
鑒于只會留取一半的合格人數，莫尤會讓考生們組隊行動，並且準備三個號碼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