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厲家老宅—
茶室。
此時已入夜,燈光明亮。
厲老爺子坐在椅子上,鼻梁上架著老花鏡,手里捧著一本書,名叫《茶知識108》,看得津津有味兒。
不消片刻,壺內熱水沸騰。
老爺子抬手,扶了扶即將滑落至鼻尖的老花鏡,放下書,拿起一只木勺,舀起一點兒茶葉,放進蓋碗。
正是此時……
厲紳握著手機,出現在茶室門口。
听到腳步聲,老爺子抬眸,瞥了他一眼,將木勺放回原位,問道,「你前兩天跑去晉北干嘛了?」
「一點兒小事。」厲紳回。
他拉開椅子,在老爺子對面坐下。
「來來回回的,以前咋沒見你這麼能折騰?」老爺子話里有話。
厲紳不答反問,「您要泡茶?」
他看了一眼茶桌,微微探身,端起壺,將燒開的熱水淋至茶葉上,一時間,蒸汽裹挾著茶香,裊裊上升。
老爺子打量著他,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楮,私心覺得不對勁兒。
他看著厲紳從小長大,這臭小子是個什麼熊脾氣,他心里一清二楚。
無牽無掛,無影無蹤,無情無心。
以這臭小子的處事風格,若真是一點兒小事,絕對不至于逼著他隔三岔五就往晉北跑,簡直積極得過了頭。
哼,絕對有貓膩。
想到這里,老爺子輕哼︰
「厲紳,你實話告訴爺爺,是不是小姑娘還沒追到手?」
聞聲,厲紳端著壺的手一頓。
什麼叫‘還’?
這個詞,真不中听。
厲紳避重就輕道,「爺爺,您想多了,我是去辦事兒的。」
他邊說,邊用沸水將茶葉反復相沏,霎時間,香氣層層分明,變得愈發沁人心脾。
「信了你的鬼話。」老爺子輕哼。
厲紳眉梢一揚,將沏好的茶水給他添上,說道,「真的是去辦事兒,孟二也去了,不信你問他。」
「你們兩個,包括景川那小子,都是一個窩里的狐狸,壞得很,老頭子我可不听你忽悠。」
老爺子一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鬼’的樣子,惹得厲紳沒了反駁的法子。
愛情無法曝光的日子,真難熬。
見他不吭聲,老爺子得意地笑了笑,抿了口茶,繼續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猜得準沒錯兒,你二十多年沒去過晉北,去辦了個事兒後,就恨不得粘在那兒……」
「這年頭,小姑娘都是家里的寶貝疙瘩,難追很正常,你別不好意思,若實在追不到手,就去問你爸取取經。」
此話一落,厲紳指尖一抖,險些將茶水側翻,他看了老爺子一眼,問道︰
「爺爺,您是再跟我開玩笑嗎?找我爸取經,您不怕厲家絕後嗎?」
「嘿,臭小子,怎麼說話呢!」
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替自己兒子掙面子,「你可別瞧不起你爸,他追媳婦兒哪像你似的,磨磨唧唧,你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快出生了!」
「行吧。」厲紳敷衍著。
老爺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許是興致燃起,繼續就此事絮叨著。
厲紳听著他的話,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先不說,他已經憑本事追到了綿綿,即使要追綿綿,他也絕對不會按照父親追求母親的方式,搬過來實操。
否則,怕是會鬧出人命。
「厲紳,明天晚上遠之和綿綿就到了,你記得安排好時間,提前去車站等著,接他們來老宅,一起吃個飯。」
老爺子許是說夠了,轉移了話題。
「我派人去接。」厲紳很淡定。
聞言,老爺子眉心一擰,瞪著他那張淡漠的臉,越看越不順眼,氣呼呼地說道,「怎麼指使你干個事兒這麼多毛病,你必須去……!」
「我明天有事兒,讓封瑾去接,到點兒吃飯您吩咐人跟我說聲,我再回來。」厲紳垂眸,一本正經地說著。
他捏著手機,點亮屏幕,點開微信,找到蘇綿的對話框,發了一句︰
綿綿,明天幾點到?
「我真是被你氣得腦瓜子嗡嗡疼。」老爺子瞪著厲紳,凶巴巴的。
「厲紳,你必須去,別給我找借口,遠之和綿綿又不是外人,別人去接,顯得咱們沒禮貌……」
聞言,厲紳幽幽道,「咱們不是一直惡名遠揚,被傳殺人如麻嗎?」
老爺子︰「……」
這要是擱小時候,他非得拎起這混小子,轉著圈揍,狠狠地揍!
「別跟我耍嘴皮子,明天你必須去。」老爺子一錘定音,大有一股‘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的氣勢。
「我跟遠之商量過了,他不方便在這里多待,所以,我決定讓綿綿在老宅住幾日,等開學直接送她去學校……」
老爺子若有所思地說著,一直沒得到回復,他凝神看了一眼厲紳。
只見某人低著頭,捧著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跳躍,不知在忙叨什麼。
老爺子氣噎,「厲紳!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認真听?」
「听了,讓綿綿住在老宅,開學再送她去學校。」厲紳抬眸,語氣平淡。
見他回答上來,老爺子氣消了一半,繼續說道,「正好,這幾日你帶她在京城玩玩,熟悉一下環境。」
「好。」
這回,厲紳沒有回駁。
他的順從,老爺子頓時氣全消了,滿目欣慰地笑著,「京城人雜,她一個小姑娘,長得又漂亮,乖巧可愛的,我真擔心她被壞人盯上。」
「她既然喊你一聲哥哥,你就得護著她,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聞言,厲紳眸色一暗。
他倒要看看,誰敢欺負?
「您放心。」厲紳回著,「爺爺,有人找我,我去回個信息。」
「去吧去吧。」老爺子揮揮手。
得到應允,厲紳起身。
他走出茶室,來到院外,旺財看到他後,松開嘴里的小熊布偶,倒騰著四條小短腿跑了過來。
張嘴,一口咬住他的褲腳,嘴里發出哼唧聲,「嗚嗚,嗚嗚……」
厲紳︰「……」
這蠢狗,除了動嘴就是動嘴。
還能有個新花樣嗎?
厲紳沒搭理它,任由它咬著,繼續給蘇綿發消息︰我去接你,晚上一起住在老宅,早上一起去遛旺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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