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還有誰?你手上的血難道還能作假不成?!」
刑警A冷漠的說著,不再留給她多余的時間。
而是強行帶著她,朝不遠處停放的警車處走去,準備將池田惠帶回警署取調室進行審訊,爭取在四十八小時內送檢。
「不、我沒有!我只是不小心踫到了而已!」
「老師——」
池田惠拼命求助,而那名男子也在拼命的,想要回應她。
可是站在警戒線前駐守的警員,雙手張開著,像是一堵厚實的牆體般,攔住了他的去路,根本做不了什麼。
「放心,老師一定會幫助你的!如果人真的不是你失手殺死的,就一定不要認罪!」
在警車是駛遠時,男子大聲朝著車輛離去的背影吼道。
看來,他是對法律,有著一定了解的角色。
清楚一旦認罪,在認罪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那麼翻案的幾率,就異常渺茫了。
尤其還是在這種,種種情況和證據,都不利于池田惠的情況下。
…
回憶結束。
站立在一旁的目暮十三,見課長話音已落,連忙追問道︰
「那,後來怎麼樣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曉後續的發展。
雖然心中已有了猜測,卻也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即便是不盡人意的結局。
「唉……」
松本清長聞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回答道︰「死了。」
「什麼?!」目暮十三和伊達航一听,臉上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在被送到拘置所的第二天,就在里面自殺了。
沒有人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只是,那時候在媒體的報道中,她被塑造成了‘畏罪自殺’的形象。
雖然有著令人憐憫的遭遇,但在網絡上,也依然有不少人,對她進行批判。」
松本清長解釋著,語氣頗為有些沉重。
世人便是如此。
不是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絕對的客觀公正。
因為成長環境不同,所接受的教育不同,人自身的行事方式、作風等,自然也有所不同。
正是因為,人與人之間,是截然不同的個體,才會衍生出了「完美受害者」這一假說,以及「受害者有罪論」。
——如果她不XXX,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說出這樣話來的人,與職業無關。
無論是怎樣的職業中,都存在著這樣的人,只是恰巧這樣的人,成為了最容易通過公務員考試的「巡警」。
對于警察組織而言,這樣的人,無疑是害蟲。
于是,在池田惠自殺後的第三天,那名巡警的不當言論,被匿名人士爆料在了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引發了不小的社會輿論。
迫于被稱作第四方勢力的「媒體」壓力,警視廳的高層下達了命令,讓搜查一課的成員對案件進行再搜查,務必還原事實真相。
而松本清長,恰巧就是再搜查組的搜查員之一。
在案件再搜查的過程中,松本清長發現了池田惠,可能的確不是凶手的事實。
因為,在被視作「凶器」的石塊上,並未采集到池田惠的指紋。
也就是說,或許正如池田惠本人,當時所辯解的那樣,真的只是那個人,自己不小心磕在石塊上,導致的當場身亡。
而池田惠,或許在發現對方一動不動後,頓時便嚇住了,便連忙過去查看。
于是,手不小心踫到了地上的血跡……
有了這樣的猜測後,松本清長便立馬聯系了鑒識課的人,讓他們對地面進行指紋采集。
最後,果真在血跡附近,采集到了池田惠的指紋,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可當自己將這一結果,報告給當時的上級時,卻並沒有從對方臉上,看見任何興奮的神情,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知道了」。
翌日。
松本清長便在警視廳召開的記者發布會上,看見刑事部部長,對「女高中生遇侵犯後殺人」一事,做出了官方通告。
[經過警視廳搜查一課成員的不斷努力,和再搜查,基本可以確認,殺害‘田中一翔’的真凶,就是‘池田惠’。
在最初,被報道為凶器的‘石塊’上,也的的確確采集到了‘池田惠’的指紋……
對于中野區警署巡警‘佐藤輝’言論不當一事,警界高層相當重視,對此也做出了嚴肅處理。
但對于某些媒體,造謠中野區警署暴力審訊,致其死亡一事,警視廳方面也將追究到底,捍衛警方的尊嚴和顏面……]
尊嚴……
和顏面?
待在一旁,靜听著刑事部部長發言的松本清長,終于明白了為何當時,自己的上司會流露出那樣的表情,給出那樣冷淡的反應。
為了維護警方的尊嚴和顏面,為了不喪失群眾對于警方的信賴,為了不讓日本警察失去威信,所以才犧牲了一般群眾的利益,捏造事實真相,去展現給大眾嗎?
這樣的警察組織……
松本清長明白,以自己現在的地位和能力,根本無法肅清這個扭曲的警察組織。
唯有爬到權力巔峰——成為「警視總監」,才能改變現在的方針,才有機會去改變那個腐敗不堪的警察組織!
可說得倒是大義凌然。
真正執行起來,卻是十分困難的。
畢竟,警察組織也講究人情世故。
想要坐到警視總監的位置,沒有誰能保證自己是絕對干淨的,勢必染上「黑色」。
「現在的我,成了搜查一課的一課長。所以我現在力所能及的,便是不讓真相被掩埋。為了不再讓歷史重演,使得那樣的悲劇,再度發生……」
松本清長說罷,長嘆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池田惠」一事,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如果還能再見到那個人的話,我或許,真的很想對他說上一句‘抱歉’吧。」
言語中,充滿了愧疚的情緒。
「這也不是課長的錯……」一旁的伊達航出聲安慰著。
「不。」
松本清長搖搖頭,「我並非完全無過的。至少在那時,我或許有機會,去阻止那樣的悲劇發生……」
…
八年前——
嘩啦啦……
雨,很是突然的就從高空中落下,像是細針一般刺痛在人的身上。
「喂——你叫什麼名字?我是搜查一課的警察,或許我能夠幫助你!」松本清長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賬,大聲朝轉身離去的男人背影吼道。
聞聲,那人頓住了腳步。
轉身看向了自己——
「Saki,我的名字。寫作‘冬’,冬天的冬天。」
他神情冷漠,言語中充滿了濃濃的不信任感︰
「這是中野區警署的案子吧?警視廳的人想要插手,未免有些太自以為是了。
再者說,你們可是一丘之貉。」
「所以……我不覺得日本警察可以信任。現在的我,仍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