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在高一待得舒舒服服的，你們卻偏要把我弄回來，」數學鄭老師在講台上搖頭，「何必呢？逼得我投桃報李，這兩天的作業很讓大家感動吧？」
台下一片哀嚎，因為這幾天的數學作業翻了整整一倍！
「現在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候，這次周考希望大家能有所提升。」
白花花的卷子發下來，又是一次周考來臨。
「等等，」老鄭走下講台，來到了張楚身邊，伸手拿掉了張楚和秦葉的卷子，讓後換上了另外一套，「你們倆做這一套。」
張楚和秦葉看了一眼卷子，奧數？！
「鄭老師，您這十二道奧數練習題，還都是大題。您是準備讓我們做足兩天麼？」
鄭老師扶了扶眼鏡笑了︰「就兩小時，能做多少是多少！」
這套奧數題是鄭老師特意托人從省里搞來的集訓隊作業，這十二道題是省高中奧數集訓隊一個月的大題作業量。
張楚點點頭，往身邊一看。
秦葉已經開始在寫第一題了，這是犯規吧，她居然搶答。
不過，少女你是不可能贏過你親愛的哥哥的！
自從開學以來，高三三班的同學們就沒有看到這對「兄妹」做題有這麼慢的時候。
直到終考鈴響起，秦葉有些不甘心的放下了手中的筆，然後偷偷的看張楚的試卷。
她最後一道題沒有做出來。
張楚最後一題的空間全部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而他的結論卻讓秦葉大開眼界。
「所以，此題無解！」
「此題無解？」鄭老師苦笑搖頭，在他看來張楚的解題思路怕還是停留在高考題的思維上，對于需要高度聯想和抽象思維的奧數題。
嗯？為什麼好像這個家伙的論斷很有道理！
這道題很難，對于抽象思維和空間線條轉換結合的復雜性要求很高。
鄭老師見過標準的解題答桉，就三個已知條件進行一系列的公式組合和論證，這一步就需要進行多個設計論證，極為繁雜，最後才能得到七個關系結論。
然後是圖形假定的排除法，利用得出的結論一一否定多種可能後，從而得到唯一的解集。
張楚也是利用這種方法，秦葉同樣也是，但秦葉最後認為自己錯了，因為她懷疑最後剩下的那個解集，所以她開始嘗試用另一種方法來解，可惜時間不夠了。
而張楚則很干脆的把最後剩下的那個解集證明了是錯誤的，所以這一題真的無解。
「精彩！」鄭老師兩眼放光的看著張楚最重要的那一步推論。
剩下的這個解集，確實能同時滿足七個推導出的關系，但卻與推導某個關系采用的數學定義里的例外內容相互沖突。
除非出題人能否定這個定義里的例外項，否則此題實際無解！
看得酣暢淋灕的鄭老師，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張楚和秦葉其實把十二道大題都做出來了！
秦葉只是在最後一步上，出于對出題老師的信任而選擇了自我懷疑，而張楚這個家伙則選擇了直接打出題老師的臉。
鄭老師立即開始看倒數第二題，奇怪~！
明明標準答桉只有一個，為什麼秦葉會有兩個答桉？而張楚則更離譜，他有四個不同的答桉！
鄭老師的水平不差，很快就發現了張楚和秦葉之所以會有二個答桉和四個答桉，都是同時指向了題目里兩個地方的表述。
題目中，關于日影位置的角度條件設定里，只說明了南北半球和經緯度，卻沒有設定季節。
秦葉把夏令時和冬令時兩個條件帶進入，自然得到了兩個不同的結果。
而張楚比秦葉還多出的兩個結果，其實是對出題人的一種惡意嘲諷。
由于出題人的不嚴謹，把其中一個標的物數據設定為一條高壓電線的長度，所以張楚還引入了熱脹冷縮的條件，所以結果又多了兩個。
在熱脹冷縮的原理下，高壓電線夏天下垂，冬天自動拉直，一點毛病都沒有。
當鄭老師看完試卷，這十二道奧數大題，張楚拿到了滿分150分，秦葉則拿到了132分。
鄭老師都沒來得及去批閱其他學生的試卷，直接抓起座機打到了省里自己的朋友座機上。
「你說什麼？那不可能！成那你發一個傳真過來。」
鄭老師的朋友老林是省奧數隊教練的老公，也是教數學出身。
當老鄭的傳真從傳真機里吐出來，老林才看了幾眼，神色就嚴肅了起來。
出題不嚴謹，這是所有出題老師的大忌，更何況是省奧數隊的出題老師。
老林當時就冒出了一個念頭︰怪不得這幾年，湘省奧數隊的成績越來越差了。
不過老鄭也太能吹了吧，什麼樣的學生能在兩小時內算完這麼多奧數題？
也太能扯了！
「喂，雁翎，是我！」老林撥通了自己媳婦的電話，「你們上個月的奧數大題卷是誰出的？」
「小宋？還真是他！」老林遲疑了一下，「你們省隊的成績逐年下滑，就沒有考慮過換大題教練麼？」
「不是我對他有意見，更不是我不支持你的工作。你自己把上個月的大題卷認真看一看，就是最後兩大題。我跟你說這倒數第二題。」
鄧雁翎揉著眉心靠在辦公椅上，桌上的電話機旁邊是幾頁草稿紙和筆。
她愛人前些日子把省隊上個月的大題卷拿走給朋友去用，結果發現了兩道有紕漏的大題，還是最重要的壓卷題。
小宋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從水木數學系挖到的天才教練，但是在第一年幫省隊殺入四強之後，就一直躺在功勞簿上吃飯。
星郡中學是省隊的集訓地，很多集訓隊成員都被轉到這里學習，她自己就負責苗子的選拔工作。
按照她和幾個同事的看法，每屆奧數隊的苗子是一屆比一屆要好，可成績卻是恰恰相反。
現在看來小宋那里確實出了一些問題。
「不可能！」
宋世聰暴虐的把文件夾摔到了地上，他根本就沒去看上面的演算過程。
「我堂堂一個數學博士，能比不過幾個高中生？！鄧主任，如果想要我退位讓賢，您就直說！滬都隊可是一直在挖我，我理都沒有理他們。」
鄧雁翎靜靜的看著他︰「小宋，要麼你自己看，要麼我傳真給龍京的賀老看，你自己選吧！」
听到賀老的名字，宋世聰終于壓制住了自己的火氣。
他曉得自己的導師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要是真的被他發現自己帶隊這麼不上心，非得把他革出師門不可。
之所以那麼多隊伍都想挖他，就是因為他導師的名氣太大。
宋世聰默不作聲的看著最後兩道題，臉色先是訝然，然後是苦笑，最後卻變成了暴怒。
「熱脹冷縮！？這個人是誰？混蛋！有他這麼埋汰人的嗎？我和他勢不兩立~~！」
「說的好！」
鄧雁翎鼓掌替他叫好，然後把一張早就準備好的介紹信推給了宋世聰。
「這兩個學生，一個叫張楚，一個叫秦葉。省隊希望你去一趟常陵，模一模他們的底子。如果他們同意的話，我們希望他們能加入明年的奧數隊，當然這樣他們就需要休學一年。但奧數競賽帶來的加分和保送名額，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交給我吧，我去會一會這兩個狂妄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