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月,林捕頭給代清允遞了信。
天氣越來越冷,代清允裹著厚厚的被子,前兩天她感冒了,這會兒正難受呢,看完林捕頭的信,更難受了。
又和馬家有關!
她頭暈的很,讓喜兒把這信收好。
代清允起來穿衣服,喜兒放好信,驚道,「小姐,你起來做什麼。」
「咳咳,有事出去一趟。」
她剛走到二進院兒里,三郎恰好從屋子里出來。
「你病的這樣重,還要出門?」三郎和這個妹妹接觸不多,卻也擔心的很。
「喜兒,扶小姐回屋去。」
「三哥,我沒事,咳。」代清允搖搖頭,又咳嗽一聲。
三郎拿她沒辦法,只得無奈的說道,「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你不是同大哥溫書嗎,我有喜兒跟著呢。」代清允模著懷里的湯婆子,鼻音很重,還是笑著對三郎說道,「放心吧三哥,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代清允說完便拉著喜兒快步走了。
三郎沒辦法,只得作罷。
代清允去了馬家附近的茶樓,一進屋,暖意襲來,身上的寒意褪了不少。
「喜兒,去馬家,讓馬公子過來,就說我找他有事。」代清允要了一壺白開水,一壺茶,幾碟點心。
她吃了一口點心,又覺得沒味兒。
只得放下,她看著門口的石墩發呆,琢磨著等會見到馬玄卿這麼說。
過了一會兒,馬玄卿就匆匆來了。
「代姑娘,許久不見。」馬玄卿見到代清允,眉眼帶笑。
代清允可笑不出來,讓他先坐。
「你這是病了?天氣冷了,怎麼還出門來。」馬玄卿語氣關心,自從上次從代家回來,他便很少出門。
「咳,沒事。」代清允喝了一口白水潤嗓。
「馬公子,你是個君子,我也直說了,你家人覬覦我的東西,又派人傷了我爺爺,你可知情?」
看著他愣神,代清允笑道,「看來你不知道。」
馬玄卿以為自己听錯了,他雙手握緊,「你,你說的……」
「麻煩你回家轉告一聲,如果這件事,不給我們家一個說法,那我也不客氣了。」代清允不愛說狠話,從前她做事便是這樣,先禮後兵,不听勸的話,那她也只有來狠的了。
馬玄卿看著她的雙眼,帶著不似尋常時的冷意,他就知道,代清允說的是真的了。
「之前的事情,我們已經既往不咎,這倒是讓人覺得我們好欺負了,馬公子,你說是不是。」代清允嘲諷的看著馬語嫣,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
現在也只是看在大郎三郎要科考的份上,她才來好言相勸。
如果……
代清允又喝了一杯熱水,看著茶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善惡有報。」
說罷,她讓喜兒結賬,瀟灑離開。
馬玄卿坐在椅子上,情緒復雜。
他的小廝忍不住喊他,這才回神。
「公子,您別听她胡說。」
馬玄卿怒視了他一眼,「閉嘴!」
回到家里,馬玄卿叫來馬語嫣,質問她做了什麼。
馬語嫣不明所以,「哥,你發什麼瘋,我做什麼了?」
馬玄卿伸出手,又狠狠停住。
「你,你想打我?」馬語嫣愣住。
這時,听到丫鬟來說公子小姐吵起來的馬夫人匆匆趕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
馬夫人恰好看到馬玄卿伸手的一幕,心里一驚。
「娘!」
馬語嫣語氣委屈,眼淚說來就來。
「瞧你兒子,不由分說就想打我!」
馬夫人擰眉看向兒子,這幾個月玄卿已經接過他爹所有事務,做事很是穩妥,她相信兒子這樣做定然有原因。
「語嫣,你莫不是真做了什麼錯事?」
「娘!你怎麼回事,你也要冤枉我不成!」馬語嫣一听,立馬不樂意了。
「既然你不說,我只有去請爹來。」馬玄卿臉色難看,他這個妹妹他了解,越是這樣大喊大叫,心里越有鬼。
「哥,你還是不是我哥了!莫名其妙!」馬語嫣惱羞成怒,說著她就要走。
「站住!」
馬玄卿呵斥一聲,屋子里所有下人不自覺都低下頭,公子的氣勢越發駭人了,不似從前那般溫潤如玉。
馬夫人也被嚇一跳,她拉著馬語嫣,「語嫣,快和你哥認錯,你是不是在外邊又闖禍了?」
「我沒有!」馬語嫣哪里會承認,又指著馬玄卿的小廝,「你說,剛才是誰來找他!」
小廝為難的看了看公子,輕聲說道,「是代姑娘。」
「代姑娘,代清允?」
馬語嫣這下炸毛了,「好啊,哥,是不是她同你說了什麼?」
馬玄卿冷冷的看著她,「是。」
這時後院的馬十余被一個婦人攙扶著過來。
「這是做什麼,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別人笑話?」馬十余身體越來越差,此刻臉色蒼白。
馬夫人和馬語嫣瞧見他身邊的婦人,臉色難看。
「老爺,別生氣,您先坐。」婦人柔柔的攙扶著他坐下。
不一會兒又來了幾個公子小姐打扮的少男少女。
「你們來做什麼?」馬夫人沒好氣的看著他們,「都出去。」
「我們只是擔心爹爹身體……」
其中一個女孩委屈的說道。
馬夫人感覺頭疼,又來了,狐媚子生的也都是狐媚子做派!
馬語嫣十分看不上這三個庶弟庶妹,嫌惡的說道,「我娘說話你們听不見是不是,滾出去。」
「語嫣,你怎麼說話呢。」馬十余皺眉,不悅的看向馬語嫣。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沒事。」
馬十余揮手讓幾個孩子出去,又讓身旁的姨娘也出去。
那姨娘半分不快都沒有,笑著溫溫柔柔的離開了。
「說吧,你又闖什麼禍了?」馬十余皺眉看著女兒,想不明白語嫣怎麼越發不懂事了。
馬語嫣執拗的說著自己沒有。
馬玄卿只覺得心口氣悶極了,他語氣生硬的問道,「去代家的盜賊,傷了代老爺子的人,是不是都和你有關?」
「什麼?」馬夫人和馬十余都有些驚訝,「玄卿,你可問清楚了,語嫣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馬玄卿看到馬語嫣臉色變了變,他又說道,「你為何不回答?你若沒有做,為何不回答!」
馬夫人也忙看向女兒,「語嫣。」
「我沒做過!」馬語嫣站起身,手指著馬玄卿,怒道,「你今日這般質問我,不就已經給我定了罪嗎!你怎麼不干脆叫官差來查案!」
「你當我不敢?」馬玄卿徹底怒了,身上的翩翩公子氣息蕩然無存,「先前你下毒就算了,好在沒害死人,現在你又傷了人,馬語嫣,你這是在作孽!」
「語嫣,到底是不是真的!」馬十余是不相信的,但是玄卿這樣篤定,他也松動了,更何況語嫣下毒都做過……
馬語嫣看向她娘,「娘,你也不信我是不是!」
馬夫人握住她的手,語氣充滿了不敢相信,「女兒,你和娘說實話,是不是真的?」
「好,你們都要逼我!」
馬語嫣眼眶濕潤,掙月兌馬夫人的手,直直撞向旁邊柱子。
這一下,她直接暈了過去。
「語嫣!」
「嫣兒!」
「快去叫大夫!」
……
最後馬玄卿遞了信給代清允,大抵意思就是馬語嫣以死明志,這事應該另有其人。
代清允燒掉信紙,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喜兒,這兩天女工們學的如何?」
喜兒清理掉灰燼,回道,「趙老板說讓您放心,一切都好,您盡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代清允忽的一笑,「好。」
……
又是一年大雪紛飛,代清允站在新鋪子門前。
這是她接手過來的一家布坊,算是老店了,但是因為有馬家做對手,生意一直不好。
這家店很大,分了不同布料區域,也有各類成衣。
供貨商和繡娘都是現成的,基本上不用代清允操心什麼,只是接手這家布坊,還是找林氏借的錢。
代清允看著伙計將新的招牌掛上,她笑了笑,對身邊的男人說道,「胡掌櫃,往後就有勞你了。」
胡掌櫃連忙擺手說道,「不敢不敢,東家您安排就是。」
這些天他算是明白了,眼前這個小女娃,一點都不簡單!
說一不二,做事果斷,這是胡掌櫃對她的評價。
原本店里的老伙計有質疑她一個小丫頭當東家,如何如何……
東家二話不說直接辭退了那幾人。
「招牌掛了,就放鞭炮吧。」代清允笑看著新招牌說道。
「哎,好 。」
伙計一听,連忙放起鞭炮。
「代記布坊開張,買細布送粗布,買的多送的多!」
「買成衣送鞋襪,僅此三天,過時不候!」
幾個伙計將告示牌立了出來,一邊喊著廣告活動。
臨近新年,買布的人多,這會兒新店開業瞧熱鬧的也多。
更何況代記布坊是原先的老店,老顧客也有。
這會兒听見伙計們喊的,都樂的進去搶布去了。
新年將至,條件好一些的人家都會買細布,條件差的也會咬咬牙買點細布,這會兒听見還送粗布,那可不就跟撿了大便宜似的,回了家還自發的宣傳。
代記布坊就這樣一炮而紅。
胡掌櫃瞧著這人山人海的場景,樂的找不著北,一邊忙著招呼顧客,一邊又喊著快上貨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