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奴隸

「不是要數五個數嗎?你們怎麼不數?」

林素影掃視周圍,全都目瞪口呆,被驚掉眼珠子的樣子。

他們在五絕會館見多了奇人異事,但今天這真是叫他們開了眼,從未見過這種取勝之法。

最垃圾的畫功,贏了最精湛的畫師。

還有必要數嗎?

貓都踢爆了,數到五十,五百,五千都沒問題。

「你……你這……這不合規矩!有辱斯文!!」穆仁壽氣急敗壞,無法接受。

不光他,周圍所有畫道弟子都無法接受。

鬼手先生吹胡子瞪眼,「此乃臨摹考題,你這……敗壞斯文!」

二樓上程坎也是被驚了半天沒回過神,甚至懷疑的瞅了趙頌半晌。

她想起上一次這麼搞她的林素影,說她畫道無用,苦練技法是浪費時間,只要神識夠硬,破她畫兵輕而易舉。

此刻趙頌這小子用的法子,跟林素影當年用的一模一樣!

程坎轉頭看洛懌,「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點像林素影那狗東西?」

洛懌淡淡道︰「沒覺得。」

程坎氣呼呼的,越看越覺得像,可又確實聯系不到一起去,看到趙頌在下面被人圍攻,程坎看不過眼,一個閃身出現在下面。

她一出現,所有聲音逐漸平息,白彩墨恭敬頷首,鬼手先生雖然不懼程坎這個沒身份背景的煉虛天君,但修為壓制之下,也不得不低頭。

程坎只掃了眼柱子上的墨跡,隨口吩咐道︰「白監院,你來解釋。」

白彩墨吸了口氣,慢慢道︰「此番應是趙頌贏了,畫之一道,技法重要,但畫魂與神識更為重要。趙頌所畫雖然技法……但她所畫之人有人魂,神識強悍,所以輕而易舉就破了程天君的畫兵。」

「穆仁壽雖然技法一絕,但不得畫魂,神識也差了不少,所以是他輸了。另,既然趙頌破了程天君考題,當更換畫道玉牌,引入碧陽水宮,彩墨不才,願收他為徒,不消三年,定然會成為畫道新星。」

「誒誒誒,打住啊,趙頌剛剛可是說了,暫時在我三槐堂學習,何時輪到你收徒了?」程坎不悅皺眉。

白彩墨有些心急,看向鬼手先生,但鬼手先生對趙頌不喜,只當沒看見。

白彩墨和程坎都爭著收徒,一時間讓穆仁壽也羨慕的紅了眼,只能握緊拳頭忍耐。

程坎掃向穆仁壽,「既然是你輸了,那就道歉,言和。」

煉虛天君居高臨下的威壓之下,穆仁壽只能深吸一口氣,忍著不快對林素影拱手躬身,「趙道友見諒,適才都是仁壽不對。」

林素影趕忙扶住穆仁壽,「哪里哪里,穆道友言重了。」

一會出去,老子還要干廢你!

「趙頌你別欺人太甚!」

穆仁壽瞬間暴躁,林素影受驚一般   的後退,躲到程坎背後。

饒是程坎臉皮厚,此刻都有點忍不下去,狠狠的瞪了林素影一眼。

林素影呲牙一笑,恬不知恥。

個中恩怨,鬼手先生已經懶得再理,簡直有辱他的身份,若不是跟穆家小子有關,他理都不會理,此刻冷哼一聲就離開會館,連那珍瓏棋局也沒了興致再解。

穆仁壽氣急敗壞的瞪著林素影,程坎擋住他視線,咬牙對林素影道︰「你跟我上來!」

說完,程坎就消失原地。

林素影瞅了眼二樓等著她上去的程坎,小聲逼逼,「老子就不上去。」

白彩墨頗為可惜的看了看林素影,也消失原地,回到二樓等著接下來的斗曲。

剛才白彩墨發話,會館的中年管事立刻拿了一面刻著山水輪廓的白玉牌來給林素影更換。

「公子少年英才,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恭喜恭喜。」

穆仁壽眼紅口干,他努力多年,也就曲道拿了築基期第二,眼看就能沖上第一,結果半路殺出個晉一來。

現在第二強的畫道,沒拿第一也就罷了,竟然被一個狗屁都畫不好的垃圾給踩臉,簡直叫他不能忍。

林素影笑著收下令牌,拉著準備走的管事道︰「剛才門口收我一千下品靈石的押金,現在是不是能還我了?」

管事眼角直抽,他們何時收過人一千這麼多?向來都是一百啊!

不過林素影今天名聲大噪,得好幾位監院,甚至程天君看好,前途一片光明,他們得罪不起。

「好,我這就著人退還公子一……千下品靈石。」管事咬著牙認了。

管事一走,周圍的學子紛紛涌上來跟林素影道喜,套近乎。

林素影最不喜這種場面,趕忙推說肚子不舒服,朝著沒人的地方跑了。

此時門口一陣騷亂,一群抱著各種樂器的水宮學子正陸陸續續的走進來,其中還有林素影認識的那個晉一。

今日到會館來的人,大都是沖著這場斗曲來的。

二樓上,寧致遠安頓好薛桃,收到師父的傳訊,面色沉郁,只能從里間出來跟洛懌和程坎兩位天君告辭。

「等等,」洛懌皺眉看著寧致遠,目光落在他右臂上,「你師父他現在還總在你身上試藥嗎?」

寧致遠低頭按住右臂,扯出一抹溫和笑容,「師父初心不壞,我體質特殊,總比尋常人能多承受一些。」

程坎也知道寧致遠的事,沒好氣道︰「你管他做什麼,自己選的路自己走。」

寧致遠笑容苦澀,低下頭不說話。

洛懌無奈嘆氣,「若是需要,隨時來尋我,有些事你也不必逆來順受,你只是他的學生,不是奴隸。」

寧致遠手指動了動,掙扎了下最終沒提那件事。

「致遠多謝天君關心。」

下了二樓,寧致遠遠遠看到晉一抱著古琴四處張望,便知是在尋他。

寧致遠走過去,溫和笑道︰「是在找我嗎?」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原本我就不想參加這什麼斗曲。」

晉一有些氣悶,若不是寧致遠勸她不要總跟宮雅監院頂著干,她今天絕對不來。

「我倒希望有人能攪了這局,我到碧陽水宮是為精進曲藝,可不是去給龍王獻曲的!」

寧致遠幫晉一擺順頭上發帶,親如兄長一般,「境遇如此,你也只能隨波逐流,總比逆流而上省些力氣,你如今是九黎先生的弟子,有些事還得站在他的角度去想,才能做好這個弟子,得他歡心,得他傳藝。」

晉一長長的嘆了口氣,「可我現在根本不想當他的弟子,阿兄,我想離開水宮。」

聞言,寧致遠面色一變,趕忙將晉一拉到角落,「說得什麼胡話,你不過築基期,一個人在外連生存都難,倒不如先留下來學些本事提升修為,最起碼結丹……元嬰之後再想此事。」

晉一沉默下來,想到之前天道宗大劫,以及後來劫囚時看到的那一幕幕,確實,她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在外面很難存活。

可是一想到要面對道貌岸然的九黎先生,她就惡心,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麼眼瞎非要拜他為師呢?明明有〔開天鏡〕就足夠了啊。

「實在是抱歉了阿一,師父叫我回水宮,今天我不能留下看你斗曲了。」寧致遠歉聲道。

晉一眼楮一瞪,「他又叫你干什麼?又是試藥,還是跑腿看孩子?他把你當什麼啊,先前那〔化妖丹〕的改良丹方明明就是你苦心鑽研出來的,最後卻成了他的功勞,他哪里是把你當弟子,根本是當奴隸!」

晉一和寧致遠都是孤兒,兩人也算是相依為命的兄妹,尤其寧致遠進水宮之後,對徽羽宮的晉一格外照拂,丹藥什麼的盡量都給她,才讓她小小年紀修為進步迅速,不用為修煉資源發愁,可以一心磨礪琴藝。

寧致遠笑而不語,揉了揉晉一的腦袋,「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明白,你也不必為我憤憤不平,我年前就已經向懸壺院遞了帖子,憑我的資歷和能力,只需最後一輪考核就能當上懸壺院的副監院,十拿九穩,到時候就不用再忍受這些了。」

雖然懸壺院也受碧陽水宮管轄,但相對獨立,遠離碧陽水宮這片是非之地,寧致遠也能心無旁騖,一心鑽研醫道。

「好了,我走了,阿一今天也要努力呀。」

晉一擔憂的看著寧致遠疲憊的背影,總覺得這苦日子沒個頭。

她曾經將碧陽水宮當做聖地一般,可真正踏進來才發現處處都是規矩和限制,還有很多骯髒和見不得光的事情存在,只剩表面光鮮亮麗,內里早就爛透了。

晉一抱緊懷中的琴,還是想要帶著寧致遠一起離開這里,到時候跟秦衣一起,浪跡天涯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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