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綠皮火車停在那里。
人們看到車，風一般得往過沖。
人群明顯更擠了。
林棠還看見有的年輕人竟是翻窗進了火車。
那人身姿異常矯健，那動作利落的就像翻了無數遍。
不知擠了多久，林棠一眾人終于上了火車。
上去後，人依然多。
顧瀛舟是火車的常客，直接帶著林棠往臥鋪區走。
秦素卿看出不對勁，拉了拉林棠的衣擺。
「棠棠，咱們的車票好像不是臥鋪的吧？」
臥鋪票難買，棉紡織廠只買到三張臥鋪票，是給陽老等人的。
顧瀛舟停下腳，說道︰「我多買了幾張臥鋪票，秦同志要是不嫌棄的話一起吧。」
有秦同志跟著棠棠一起，他也能稍微放下心。
秦素卿對上青年那雙淡漠的眼，心口撲通撲通，純粹緊張的。
「……好，好呀。」她乖乖道。
不曉得為啥，顧同志在她心里比她爸板起臉都可怕。
明明人家男同志很有禮貌的呀。
秦素卿搞不懂自己咋回事，有些茫然。
說話間，他們依照車票的車廂號和座位號找到了位置。
這時候的交通不那麼便利，車少人多，火車上最大限度利用空間。
臥鋪是三層，顧瀛舟找了同學才訂到不算挨著、但離得很近的兩個位置。
一個下鋪，一個中鋪。
斜對著，一側頭就能看到。
秦素卿作為佔便宜的那個，看向林棠笑道︰「棠棠，你想上鋪還是下鋪？你先選。」
她上下鋪都可以，有的睡就不錯了。
林棠也所謂。
不過看中鋪需要爬上爬下，而自己動作敏捷、上來下去方便，就選了中鋪。
「……我選中鋪吧。」
秦素卿看中鋪逼仄，只以為棠棠是對自己好，感動的眼淚汪汪。
上前將腦袋靠在林棠肩膀。
「棠棠，你真好～」
顧瀛舟一直沒說話，看到小姑娘肩膀上的大頭，微微擰眉。
「先收拾東西吧。」男人突然開口道。
秦素卿瞬間打了個機靈，忙說道︰「對對，棠棠咱們快收拾吧。」
林棠看了顧瀛舟一眼，笑著應了一聲。
把洗漱用品的袋子拿出來。
行李箱放在下鋪床底下，跟秦素卿的放在一起。
零食包袱暫時放到二層鋪，睡覺斜著將就一下。
條件特殊就不矯情了。
幫著林棠把東西收拾好，顧瀛舟才拎起自己的行李，打算回自己的位置。
「棠棠，我在隔壁車廂，就隔了個衛生間，有事喊我。」
林棠起身，「我跟你一起過去吧。」
顧瀛舟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車廂，拒絕了。
「不用，現在人有點兒多，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說著，拍了拍林棠的小腦袋，很快收回手。
「你好好待著。」
話說完，笑了笑，邁著大長腿，很快就消失了。
「嘿嘿嘿……」秦素卿嘴里發出幾聲怪模怪樣的笑聲。
林棠瞬間回神，「你笑什麼？」
秦素卿捂住嘴，眼楮卻溢滿笑容，聲音有些吱唔。
「沒什麼，沒什麼！」
就在這時，其他鋪位的人也過來了。
能買起臥鋪票的不僅要有錢，還要有關系。
所以能來這里的素質都及格。
先過來的是一家三口。
年輕的爸爸媽媽和一個幾歲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著水水靈靈的，一雙眼楮圓潤清澈，看著讓人心口一軟。
女人沖林棠和秦素卿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溫溫柔柔的笑。
「……你們好。」
林棠兩人笑著回了一句，坐到床上小聲說話。
秦素卿瞧了那個小姑娘好幾眼，壓低聲音說道︰「棠棠，那個小姑娘長的跟妞妞一樣可愛。」
就是看著比妞妞安靜很多。
林棠看著她笑，「你不是最喜歡我家臭蛋的嗎？」
每次都說臭蛋的性子溫溫吞吞的好有趣，臉蛋也長的精致好看，這會兒又變了。
秦素卿一本正經地反駁。
「小姑娘有小姑娘的好看，小男娃有小男娃的可愛，你家的二蛋一虎一妞我都喜歡。」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她都要。
她都決定啦，等結婚以後，生兩個孩子。
一男一女。
最好先有男孩兒，這樣妹妹就有哥哥保護了。
林棠心說，你不僅喜歡我家的二蛋一虎一妞，你還喜歡我家的球。
是誰看到球球時，抱著不撒手，臉都快粘在球球肚子上了。
見一個愛一個說的就是你啊，秦素卿同志。
狗還是你狗。
火車 當 當的走，速度很慢。
再加上里面人多，空氣不新鮮，整的人昏昏沉沉的。
林棠身體素質不錯，還撐得住。
秦素卿常去外地出差，也習慣了。
對面那個小姑娘小臉慘白，不知道是暈的還是怎麼，吐了好幾次，整個人都蔫蔫的。
小姑娘不哭不鬧，乖巧又可憐。
她爸她媽一臉著急，又是找乘務員打熱水又是拍背的，忙的團團轉。
秦素卿最不忍心萌物受委屈，主動好意提醒。
「……同志，小妹妹這是暈車吧？
你那邊有酸梅酸棗酸杏之類的嗎？吃點兒酸的應該能緩解暈車。」
女人心疼孩子，眼楮都紅了。
「我和絲絲她爸爸工作臨時調動，走的很匆忙，身上東西並不多……」她解釋了一句。
男人看著妻子流淚，孩子虛弱，臉上布滿愁容。
他溫柔地替女兒擦嘴，輕聲哄道︰「寶寶先喝點兒水好不好，等下爸爸出去給你找姐姐說的酸棗酸梅酸杏。」
叫絲絲的小姑娘伸出小手模了模爸爸的臉，露出個虛弱的笑臉。
夫妻倆心疼壞了。
林棠一直沒空說話，見男人說完話了，默默舉了舉手。
「那個，我沒酸棗，但是有青棗，要嗎？」
她帶來的青棗來路不一般。
是陪她一起長大的棗樹結出的棗子。
林家沒蓋新房時這棗樹就在林棠的窗前。
為了蓋新房，棗樹必須砍了。
林祿兩口子沒舍得。
就把棗樹移栽了。
這時節剛好成熟，李秀麗就給林棠攏了一袋子。
說回來。
兩夫妻一听林棠的話，眼楮一亮。
「小同志有青棗？太好了，能賣給我們幾個嗎？」男人誠意滿滿地道。
只要能讓他的絲絲好受些，哪怕是花大價錢他都願意。
「幾個青棗而已，談不上錢不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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