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霆站在回廊之中，有淡淡的天光從男人頭頂的窗戶上映照下來，留下半明半暗的翳影。
明明男人此刻看著小狐狸的時候唇角微勾，好似帶著幾分笑意，可是那如精心雕琢過的五官卻在這暗影中又透露出讓人膽寒的鋒芒來。
如果是以前，小狐狸膽敢這麼嘲弄慕寒霆，男人只怕早就面沉如水，直接伸出大掌攫住小狐狸的喉嚨，將女孩的生命掌握在一線之間。
可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慕寒霆發現，他好似真的越來越對這只狡黠的小狐狸感興趣了。
哪怕是他從小就鐫刻在心的救命恩人蘇惜兒，最近在男人腦海中的身影也越來越淡化了。
甚至，慕寒霆敏銳地意識到，他是頭一次，對一個女人有一般男人對異性的興趣。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自明。
……
慕寒霆按捺下心頭的那幾分嗜血的興味，他略帶嫌棄地掃過蘇清歡那掩飾不住病態的蒼白面容。
——這女人若是為了報復而接近厲家兩兄弟，他目前倒是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妒意，只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錯，蘇清歡這個女人，著實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帶勁。
而那兩個被蘇清歡玩-弄在股掌之中而不自知的厲家孿生子，在慕寒霆看來，更是蠢貨。
枉費旁人都說厲墨堯聰明一世，于男女之事上，也糊涂至此。
……
慕寒霆這般想著，便雙眸灼灼地鎖住小狐狸。
「蘇清歡，我自以為那次在不夜宮說得夠清楚了，似乎比起惜兒，我好似對你還更感興趣些？」
男人蓄意湊近，以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又是擋在光源前，幾乎將小狐狸悉數籠罩在屬于他的陰影之中。
「而且你是個瘋子，我也是，你與我一處，豈不是更般配？」
「噗……」
听到慕寒霆自戀的話，小狐狸的惡寒程度更重了。
說實在的，雖然蘇清歡向來對厲墨堯處于厭惡之中，但是比起慕寒霆，還是要遜色一些。
畢竟厲墨堯好歹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貴公子，雖然幼年受到厲家父母的限制，幾乎是在沒有朋友的環境下長大，但到底還保留著一份屬于豪門貴公子的體面與矜貴。
但慕寒霆就不一樣了，他從社會最黑暗最底層的地方模爬滾打長大，直至爬到今天這個地位，從某種角度上說，他甚至比厲墨堯更「優秀」，更富有生命力。
但同樣，這樣的他，也早就被黑暗吞噬了。
是個徹頭徹尾的偏執狂。
……
她可沒有興趣陪這樣的瘋子玩什麼你情我愛的游戲。
完成原主的心願是一回事，可不代表小狐狸打算將自己賠進去，她還要盡力全身而退的。
望著慕寒霆那張俊美而又鋒利的面孔，蘇清歡掩去眸中淡淡的厭色。
她倒退了半步，不含半分感情地平鋪直敘道。
「慕少，我也以為，我之前在不夜宮的時候說得已經足夠清楚，更何況，你當初是為了蘇惜兒才選擇娶我，後來也是為了蘇惜兒與我離婚。」
「現如今大家各得自由，可謂是皆大歡喜，我還成了您的智囊團一員，又何必再度被男女之情束縛呢？」
「如果你只是為了得不到蘇惜兒才來將就我，那不好意思，其實我這個人，還是有幾分傲氣的。」
「將就？」
慕寒霆听到小狐狸用這兩個字定義了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對她的關注與欣賞，男人心頭頓時涌現出一股濃烈的怒氣來。
他還從來沒加過這麼給臉不要臉的女人。
男人望著小狐狸那縴細如玉的脖頸，盛怒之間，差點就覺得蘇清歡身姿縴柔到不可思議。
——這樣細柔的頸項，只怕他一掌下去，蘇清歡就能如那引頸待戮的天鵝，血濺當場。
這個荒誕的想法涌現上來，並非沒有實現的可能，只是望著小狐狸那帶著疏離神色的俏顏，慕寒霆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以前和蘇清歡還是名義上的夫妻，將她養在瀾苑之時，男人還怒氣沖沖將小狐狸拎到天台上去，差點就要了小狐狸的命。
此刻看到女孩子那張因為受了一晚上暴雨而略顯蒼白的面容，慕寒霆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卻詭異地動了一下。
他到底是沒有忍心下狠手。
……
慕寒霆心頭惱怒，只是卻又難得憋屈地將那些火氣給壓了下來。
他冷哼了兩聲。
「瞧你這病懨懨的樣子，你這麼急匆匆回到家，該不會下午還要去A大上課吧？」
「既然是學生，上課有什麼奇怪嗎？」
小狐狸面不改色地望著慕寒霆，原主是國內頂級學府中文系的學生，又向來要強，從來不缺席任何一堂課程，無論主修選修，名次亦是年級前列。
小狐狸不想毀了原主一直以來最驕傲的學業，自然也不會妄動原主在眾人以前一貫的敬業學霸形象。
雖然，她哪怕不用上課，直接參加期末考試，也能拿出一個極為漂亮的分數來。
好歹活了這麼多位面，小狐狸也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要是連大學的期末考試都應付不了，那也太失敗了些。
……
「不許去！」
在小狐狸訝異的眼神中，慕寒霆忽地就伸出手，探了一下小狐狸額前的溫度。
「你有點低燒。」
「……」
男人說的是肯定句。
其實小狐狸自己也知道，但是她自己就是旁人望塵莫及的神醫，這點小病小痛，哪怕不吃藥，她自己都能處理得好，所以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慕寒霆此刻這細致入微的洞察力，卻讓小狐狸有些納罕。
「你關心我？」
她挑了挑眉，顯然帶著幾分打趣的意味。
面對那樣明亮清澈的瞳孔，慕寒霆臉色很臭，他冷哼了一聲。
「難道我就不能關心人了？說起來，我左肩下的傷口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痊愈，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沒有良心嗎？」
「噢，我確實不在意。」
「你——」
听到蘇清歡這樣找打的話，慕寒霆氣得又是差點想動手，他咬著牙，看在她是個病號的份上，終究還是忍耐下來。
男人直接撥通電話，打得卻是A大校長的電話。
「下午中文系的藝術品鑒選修課，取消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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