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殘留在寄體中的執念，似是明白了小狐狸的意思，一陣霧氣閃現在小狐狸的眼中。
「謝謝你。」
恍惚之間，小狐狸好像听到一個如釋重負的女聲在耳畔輕輕低喃。
蘇清歡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淚，隨後就感覺到身體一輕。
原主……應該是听她的話去投胎了吧？
……
小狐狸松了口氣，只是當揪著手中那破舊的棉被，眼神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抹凝重來。
「統兒，看起來原主這事兒還比想象中復雜一點，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當初那個買了原主錄取通知書的城里大官是誰。」
「而且對方能夠這麼簡單地給趙麗麗換一份普通高校的錄取通知書，這說明這在當地都形成一個地下的產業鏈了，除了原主外，還不知道有多少盼著高考改變命運的學子被蒙蔽。」
現在還是七十年代，這個年代的大學生幾乎是鳳毛麟角，可比二十世紀那種滿大街都是大學生文憑的時候要值錢的多。
就如趙麗麗那個村長爹所說，別說是大學生了，就連大專生，也是包分配工作，還有分房子的福利。
就連談對象，也會被上頭優先安排介紹。
這種事無巨細的關懷，是後世的大學生根本沒法想象的。
畢竟後世的房價多貴啊，還包房子分配，能免房租他們就開心的要命了，雖然也是空想。
……
系統233也是一點就通，立刻明白了小狐狸的意思。
「宿主，那你是覺得要引蛇出洞，先讓一切按照原有軌跡發展？」
如果現在就懲戒了村長一家，那後面這個為黑色產業鏈保駕護航的大官，她們肯定是找不到了。
就算找得到，所費的功夫也太多。
而現在很直觀的，按照原主成績能考到京大，足以讓那個幕後大佬感興趣。
……
小狐狸慵懶地點點頭。
「是的，先靜觀其變吧，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都覺得原主是那只最弱的蟬，殊不知，蟬也可能是黃雀呢？」
正當小狐狸和系統233兀自感慨的時候，屋外響起一陣興沖沖的腳步聲。
「姐，我找到豬耳草了！可以給你搗碎重新敷藥了！」
「……」
小狐狸听到那興奮的聲音，目光下意識地朝門口望去，只見那臉蛋黑紅黑紅的小姑娘正朝這邊奔來，因為門檻有點高，還差點摔著了。
「慢一點，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皮猴子似的。」
小狐狸無奈而疼惜地朝二丫看了一眼，她原先以為這個小姑娘才十一歲左右，但實際上，人家已經十四歲了。
只是二丫和原主一樣，因為被蘇衛東和董春梅苛待，所以身量看上去干癟又羸弱，沒有同齡人看起來壯實。
……
小狐狸那帶著幾分悲憫的眼神，讓二丫頓時有點發懵。
雖然以前姐姐也很疼她，但是此刻小狐狸的臉因為剛剛原主情緒影響而猶帶淚痕，再加上那疼惜的眼神，弄得二丫下意識就有點想多了。
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二丫總覺得自己姐姐從河邊摔瘸了腿後就怪怪的，看起來很不正常。
她連忙擦了一下膝蓋上的灰，三下五除二地撲了過來，抱住小狐狸的腰。
「姐，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姐，嗚嗚嗚，姐，你要是死了，那二丫也不活了……」
「……」
她是哪里給這小姑娘傳達了自己不想活下去的信號？
小狐狸聞言無語，身形亦是下意識一僵，她其實是不太喜歡別人這麼靠近自己的。
只是一想到二丫這個小姑娘可憐的命運，也沒比原主好多少，小狐狸就不由自主升騰出一股憐愛之情。
她任由二丫抱著自己，而後無奈又寵溺地撫了撫二丫的頭發。
「你呀，胡說什麼呢？這世上活著當然是比死了好，活著就會有希望，我都已經是傷過一次的人，怎麼還會想不開呢?」
「你看你這樣一直壓在我腿上，我的腿傷要進一步加重了，你搗碎再多的車前草也是白搭。」
「……」
二丫聞言頓時極為不好意思，臉蛋黑紅黑紅的小姑娘怯怯地抬起頭來，很快絞著手指歉疚道。
「姐，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壓在你腿上的。」
「姐，你沒事吧？」
「有你這份關心，我怎麼都不可能有事的，好了，你將車前草給我，我自己敷吧。」
小狐狸露齒一笑，那張略顯土氣拘謹的面容，此刻也似明媚起來，讓二丫忍不住想起了庭院里那株野生的美人蕉。
花開燦爛，明艷如朝陽。
……
二丫還是頭一次看到姐姐笑得這般開心，以前姐姐縱使笑，也是抿唇而笑，看起來極為怯怯，有種文文弱弱的感覺。
可是現在的姐姐，卻好像哪里不太一樣了。
就連眼神光都比以前堅定了許多，讓她下意識地覺得可以依靠。
……
二丫憨憨地將搗碎好的草藥遞給蘇清歡，眼神明亮如星子。
「姐，原來這個豬耳草又叫車前草啊？好文雅的名字。」
小狐狸撲哧一笑。
「你在學校的時候不是喜歡讀《詩經》嗎？《詩經》里面就有關于車前草的詩句，下次我給你讀。」
「好啊！」
二丫听著听著，眼神又很快黯淡下來。
「可惜學校關停了，而且我讀書不像姐你那麼好，我好怕媽會讓我也去早早嫁人。」
二丫現在明明還是個孩子……
小小年紀，就要擔心這些……
小狐狸看著不忍，不過二丫的命運，真的很悲慘。
在原主迫于無奈嫁給趙天龍那個混球後，蘇父蘇母還是貪心不足，又索性將二丫綁了，送給了村口的王二麻子，也就是曾經垂涎原主的那個快四十歲的中年胖大叔。
說來悲涼，那時候二丫年紀也就比現在大了一歲。
而且因為年紀太小，懷上孩子後很難生產，安寧村的衛生醫療條件又太差，王二麻子也是個混賬，還沒到足月的時候就打二丫讓她動了胎氣，二丫就直接帶著孩子撒手人寰。
可悲的是，對于兩個女兒的不幸離世，蘇父蘇母，還有弟弟蘇小寶，卻是半點都不難過。
蘇父蘇母還利用原主和二丫的死，找村長家，以及王二麻子家又索賠了兩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