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棠的話語，直接讓杜愚打消了走海路的想法。
顯然，杜愚意識到了海中妖獸的恐怖實力，單單是擁有數百年的壽命，對方就絕非普通生靈。
問題也就來了！
如果，連生活在海中的上古妖聖都尋不到海淵，找不到出去的路，那麼初入此處的師徒二人，又憑什麼找到深海之淵？
事已至此，楊青青反而不急了。
既然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沙棠樹又願意開口解答，那便多問一問。
她詢問道︰「海中的妖獸，是何種族？」
「龍龜。」
「龍龜？」听到這樣的詞匯，杜愚只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來自異世的杜愚，自然听過龍龜的赫赫威名。
這不是古代瑞獸，神話中的龍子之一麼？
當然了，杜愚是要給對方的身份打個問號的。
這里畢竟是異世大夏，隸屬雙生樹文明，孕育著獨特的妖獸文化。
「名曰噬海。」沙棠又補充道。
好家伙~
噬海，焚陽。
一個比一個凶吶！
「小焚陽，你听說過龍龜麼？」杜愚收回貼著樹皮的手掌，腦中詢問著。
「很耳熟。」小焚陽回應著，但接下來的話語，卻是有些不確定，「我好像好像還見過呢~」
杜愚心中大喜︰「你見過龍龜一族？」
「好像是，在哪來著？」小焚陽眉頭緊鎖，很努力的回憶著過往曾經。
奈何狀態所限，一直以來，她缺失的不止是肉身，她的記憶同樣殘缺不全。
「好像有一幅畫面。」
杜愚頓時來了精神︰「什麼畫面？」
「龍龜很好的，載著我在大海里玩誒？」
杜愚︰「怎麼了？」
小焚陽︰「我是在和龍龜玩耍，還是在和龍龜打架呀？」
杜愚︰？？？
小焚陽小聲嘀咕道︰「好像是一起玩，我記得曾踩在龍龜的角角上，我沒有啄它哦~」
杜愚︰「.」
行吧，
既然沒啄它，你們就是好朋友。
如果啄它，那龍龜就是惡人！
看得出來，杜愚的立場算是很堅定了
這邊的杜愚在和金烏交談，而遠在軍營地中，當林詩唯寫出「龍龜」二字之後，整個人都傻眼了。
她從未听過這一物種！
龍，她倒是听說過。
雖然這種生物僅存于傳說故事中，現代從未有過記載，奈何龍族的名頭極其響亮。
在大夏人的心中，起碼有一個籠統的形象。
龜，林詩唯同樣听說過，這種生物就很常見了。
不單是普通動物，包括水系、土系的妖獸族群中，也有各種各樣的龜，種類繁多。
但是龍+龜？
想象力匱乏的林詩唯，甚至不知道這倆種不搭邊的生物，該如何拼湊到一起！
「沒有資料。」林詩唯背後，李夢楠側坐在馬背上，拿著手機向前送去。
林詩唯扭頭看來，妖靈圖鑒中，根本沒有收錄這一物種。
「上古妖獸。」林詩唯小聲說著，不禁心中暗嘆。
千百年來，在大夏這片土地上，消失的物種數不勝數。
再加上有些妖獸種族本就數量稀少，有些甚至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莫說是親眼見到了，哪怕是人類有所耳聞，都算是一種榮幸。
海之界內。
正腦中交流的杜愚，突然听到了青師的詫異聲音。
「你是說，噬海龍龜和你的職責一樣，鎮守海之界，不允許流放者逃離此處？」
听到女人的話語，杜愚急忙抬手，掌心中妖魄浮現，一手按向樹皮。
恰好听到沙棠的回應︰「是的，千百年來，我們彼此相伴，知曉對方的存在，只是很少見面。」
楊青青︰「龍龜既然是獸族，理應與人類對立，為何會幫助御靈者的靈器古鐘，鎮守海之界？」
沙棠︰「那是龍龜一族與主人之間的事，我並不清楚。」
杜愚︰「你的主人是男是女，叫什麼名字？」
「雁江。鴻雁歸南江。」沙棠回應之際，繁茂樹枝探下，徐徐拼湊出一個高大的男子身影。
雁姓，還真是少見。
楊青青︰「南江是指何處？那是你主人的家鄉麼？」
「雁江，是名也是地。」
楊青青︰「是位于天府的那條雁江麼？」
沙棠樹沉默半晌，緩緩回應︰「好久沒有听到天府二字了」
「天府我去過呀，錦官城！」杜愚左手于額前掠過，向身側一送。
「嚶？」小太歲一坐在了地上，好奇的眨著黑溜溜的眼楮。
第一次，沙棠樹的聲音有些驚愕︰「你竟然擁有蚩熊？」
「從竹木森帶回來的，你很識貨嘛。」杜愚繼續套話道，「難道你的家鄉也在天府省內？」
沙棠︰「那些年，蚩熊一族曾極力調和人族與獸族之間的矛盾。
為此，它們損失了太多太多的族人。
最終，蚩熊一族還是失敗了，帶著為數不多的族人，遠離了戰場。」
杜愚翻身下猞，揉了揉小太歲的腦袋。
原來，竹木森的五位創造者是因此才離去，最終尋到一處世外桃源，重建部落文明。
話說回來，人族與獸族之間的爭斗，本質上是生存之爭，怎麼可能調和得了？
杜愚接觸這個世界越深，就越覺得雙生樹的選擇是正確的。
貪婪的人類與殺紅眼的獸族，最終必然會走向滅亡。
千百年後，再回首回溯。
神靈之樹的枯萎，似乎是唯一能讓戰火熄滅、雙方和平相處的方案
想著想著，杜愚心中一動！
大夏‧雙生神樹所在的昆侖山東段位置，不就在天府省的西北部嗎？
沙棠樹口中的「戰場」，怕不是昆侖山‧雙生神樹下的主戰場？
昆侖雙生神樹，是人族與獸族的必爭之地，畢竟那里是靈氣、妖息的根本來源。
蚩熊一族是真的猛啊，跑到舞台正中央去調解去了？
杜愚暫不清楚雁江在哪，又流經了哪幾座城市，但青師已經說了，它就在天府省內。
也就是說，山海鐘的主人‧雁江，同樣生存在舞台的正中央！
莫說是坐擁昆侖山東段的天府省，就是整個大夏，都被戰火蔓延。
由此可得，主人雁江的家鄉，必然是最受戰火荼毒的地方。
要不說雁江能擁有如此恐怖神器‧山海鐘呢！
在最為殘酷的戰場上，開出什麼樣鮮艷的花朵都不為過！
目前，重現天日的靈器並不多。
雖然上古靈器的功效各不相同，很難橫向去比較。
但明眼人的心中，都會有自己的答案。
在出世的幾件靈器之中，山海鐘的能力無疑是最頂尖的，起碼也是之一。
杜愚甚至認為，哪怕是隨後出世的靈器再多，恐怕也難有能與山海鐘媲美的了！
早在沙棠樹說出「山之界」、「海之界」等等訊息之時，杜愚的心中就已經有了一個小小念想︰
我要得到它！
而隨著沙棠繼續講述、杜愚更深入了解後，他心中的欲念愈發強烈。
擁有山海鐘，你獲得的可不只是一口鐘，而是兩個世界！
現在，他見識了海之界，見到了友善的上古妖植‧沙棠樹，听聞了上古妖聖‧噬海龍龜。
也不知道在「山之界」內，又會有什麼恐怖的存在？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此刻的杜愚悄悄咪咪，將想法統統藏進心里。現實情況是，他連怎麼出去都不知道呢。
這種話但凡說出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不過，夢想終歸是要有的！
萬一呢？
這邊的楊青青不斷詢問，軍營中的林詩唯不斷記錄。
沙棠樹只知曉少部分訊息，畢竟年頭太長了，有些事情記不得了。
而且，自從主人雁江將他移植于此後，它便是海之界的守墓人。
主人偶爾會來此歇息，與之相伴，卻不會說太多的事情。
沙棠樹甚至已經忘記了，上一次見到主人雁江是幾百年前。
對此，杜愚倒是很理解。
這里藍天碧海，一成不變。
天空中連太陽都沒有，你拿什麼計算時間？
任何一個生靈，在這海島上孤獨的生存六七百年，莫說是記憶了，沒瘋就不錯了！
多虧這里是異世界，萬物生靈可以專注修行一途，心無旁騖。
不過從沙棠樹的回應中，杜愚也提取出了一個關鍵信息！
山海鐘的擁有者雁江，可以來到海之界。
也就是說，施法者也可以進入此處，並且來去自如。
只是不知道，雁江進來了之後，山海鐘怎麼辦。
它會留在外面麼？
听起來有點危險。萬一被哪個路過的生靈撿到了，那可咋辦？
如果主人進入山海鐘的世界，又能將山海鐘收入體內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青青停下了詢問。
沙棠樹很配合，也許是它寂寞了太久，也很願意訴說。
然而在十個問題里，它最多只能回答兩三個，而且很多回應都是模稜兩可。
女人轉頭看向杜愚︰「我讓外面的人去和山海鐘交涉吧，想要出去，就只能開天門了。」
楊青青很理智。
入海淵、尋出路，顯然是不現實的。
二人有幸，遇到了一個願意听解釋的沙棠樹，他們可不敢保證，那頭鎮海之獸‧噬海龍龜，會如此友善對待二人。
楊青青的確很強，但還沒強到能和妖聖較量的地步。
看著滿臉無奈的二人，沙棠樹突然說道︰「山海不可離。」
「嗯？」楊青青扭頭看向樹木。
幾根枝條卷著幾枚沙棠果，送到二人眼前︰「海之界，沒有逃出生天的道路。
但你二人可以去山之界，問問是否有出路。」
「山海不可離！」杜愚眼前一亮，「但是山之界與海之界，二者是互通的？」
「是的，御妖者。」幾枚果實落入了杜愚、楊青青的手中，「謝謝你二人陪我交流許久，告知我外界的消息。
希望你們能幫助山海鐘。
我在這里守候了太久，執行著一個早已破滅的任務。
既然海之界再沒有存在的意義，也許，我也該解月兌了。」
杜愚心中一緊，急忙道︰「海之界當然有存在的意義！雙生樹文明正在被入侵，大夏正面臨著巨大危機。
相信我，沙棠！
重見天日的山海鐘，終究會找到新的主人。
屆時，無論是山之界還是海之界，都會有極大的價值。你們都有存在的意義！」
沙棠︰「哦？」
杜愚剛想繼續解釋大夏現狀，卻發現自己會錯了意。
沙棠問道︰「山海鐘，會尋到新的主人。」
「當然！」杜愚一抬手，掌心古塔浮現，「如同我的影蠱塔，青師的鈴鐺手串。
不管山海鐘器靈的心結是什麼，大夏一定會努力幫他解開。
如此神器，大夏一定會好好運用，用來面對各種各樣的危機。」
「原來你們身上的靈氣，同樣來自靈器。」沙棠的聲音似乎釋懷了不少。
它緩緩回應︰「既然如此。那便去吧，人族。」
下一刻，砂石地面突然顫動了起來。
「喵！」荒銀猞發出尖銳的叫聲，迅速竄到杜愚身前。
而杜愚則是立刻收回小太歲，並不知道沙棠樹要做什麼。
眾人腳下，竟猶如沙漏一般，迅速下陷。
「卷住小白！」杜愚急忙開口說道。
荒銀猞顧不得許多，長尾卷住白玉京的雪蹄。
而沙棠樹的枝條，竟也卷住了二人二獸，像是在幫助他們穩固身形。
砂石徐徐流轉，形成了小小旋渦，兩人兩獸不斷下陷。
「咕嘟。」杜愚的喉結一陣蠕動。
他很清楚沙棠樹的善意，但是這一幕太過驚悚，他總覺得自己要被活埋，葬身于此！
「嘶」也就在這一刻，遙遙大海中，竟傳來了一道龍吟聲！
杜愚心中駭然，這是上古妖聖的聲音嗎？
沙棠樹︰「千百年不見蹤影，來的倒是及時。」
杜愚︰「什麼情況？」
楊青青沉聲道︰「它不想我們走？」
沙棠似乎嫌棄地面凹陷的不夠快，它卷著二人二獸，硬生生懟向更深處。
「對噬海龍龜而言，你二人，是被流放至此的歧途者。不該離開此處。」
杜愚︰「那你怎麼辦？它會不會報復你？」
听到這句話，沙棠突然笑了︰「呵呵。」
笑聲中，杜愚只感覺下陷的速度驟然加快！
這尼瑪是往死里懟啊？
無盡的砂石與妖息戰袍瘋狂摩擦著，發出了密密麻麻的聲響。
還未等杜愚回過神來，他只感覺一陣騰雲駕霧！
「哇哦！」杜愚一聲驚呼，本是向地底鑽去，卻是突然被丟飛在了空中？
杜愚使勁晃了晃頭，向下方望去，只看到沙棠樹枝鑽回了地底。
顛倒世界？
難道山之界、海之界共享一片土地，只是上下顛倒著嗎？
「 嚓！」
遙遙上空，烏雲翻涌。
雷霆降怒，電閃雷鳴！
山海鐘‧山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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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