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霧彌散至木奇

在馬格南三世的敘述下,艾露瑪才得知了在這片土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場政變,一場充斥著神與人心之惡的政變。

一年前,馬格南三世按照往日的習慣在六月份回到了自己的王國中,開始召開一年一度的國家議會。在他回到了馬格南的時候,他就听到了有關「政變」的傳言。在他的影子軍團和第三軍團的調查下,事情的真相很快就出來了。所謂的政變,就是他那不爭氣的二兒子維諾‧阿爾薩想要聯合北部的軍隊,趁著自己離開馬格南失去對這個國家的掌控進行政變,推翻自己的統治。

在明確真相後,馬格南三世第一時間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他之所以一直沒有確定繼承人,就是因為自己幾個兒子或多或少都有致命的缺陷。

二兒子維諾‧阿爾薩野心和能力完全無法匹配,他所籌劃的政變在馬格南三世面前宛如跳梁小丑一般。馬格南三世很難想象,自己的二兒子竟然會如此愚蠢。沒有調查自己的直屬軍團,沒有削弱馬格南三世的影響力,沒有趁著馬格南三世離開發動輿論戰。他竟然就要這麼簡單直白的刺殺自己,並且發動戰爭,這是多麼令人咋舌的愚蠢。

三兒子斯力克‧阿爾薩不像是二兒子那樣愚蠢,但是這個老三的性格極其溫吞,沒有任何的上進心,自從做了一個普通的稅收官後就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心思了。能力是有的,但是心境不匹配。當然,馬格南三世也沒有為難人家,在給了對方足夠的財富和能保住財富的地位後,三皇子就被三世遺忘了。

那麼有人問了,大皇子的缺陷是什麼呢?

大皇子,科澤‧阿爾薩,人間之鑒,積極樂觀、善良溫和,手段如雷霆般摧枯拉朽,本質卻如寶石般璀璨耀眼。可以說,科澤‧阿爾薩作為馬格南的大皇子,只有一個缺點。

他死了。

在大皇子二十五歲那年,他去了一個南方的邊陲小鎮調查那個地方的稅收官。後來,在那些近乎于野蠻人的行徑下,大皇子死于瘧疾。第二年,那座小鎮便永遠地從地圖上消失了。

「我的二兒子維諾,想要借著當年我清繳那座小鎮的由頭攻擊我。他先是發動了公開討論,討論我當年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否程序正義。但由于他過不了法律政治部的審核,這件事最後就不了了之了。當然,我知道他在謀劃著刺殺,也知道他的想法和計劃。」

喝了一口熱茶後,馬格南三世緩緩說道︰「但是,我並沒有準備直接將他殺死。我了解維諾,他有野心,但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野心完全不匹配,所以,他突然的發難一定是有一個足以讓他膨脹的勢力做幕後推手。」

在听到幕後推手的四個字時,艾露瑪就大致的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果不其然,在短暫的停頓後,馬格南三世繼續說道︰

「我沒有抓捕他,甚至連警告都沒有。在我的試探下,他直接在某一次宴會上展示了十二刻的賜福,並稱呼自己為天選之子。那時我便明白,祂們已經等不及了。」

看著面前的艾露瑪,馬格南三世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靜地說道︰「當時的我明白,既然我已經回到了馬格南,祂們注定不會讓我離開去繼續幫助你。很大可能,祂們會將我制作成用于誤導你的傀儡,變成听命于他們的木偶,畢竟祂們都是無所不用其極,我的價值,我自己明白。」

「當時的我很快就做好了準備,在被神明控制和死亡之間,我想選擇死亡。我當時希望用死亡來提醒你,提醒你現在的局面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視線落在一旁擦拭著手中長劍的唐吉訶德身上,馬格南三世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所以,在我那逆子手持十二刻祝福的聖劍登上大殿,準備讓我臣服的時候,我選擇了反抗。我召集了第三軍團和影子衛隊,開始對維諾的部隊進行絞殺。殺戮進行一半後,果不其然,十二刻出手了。」

「熔岩巨獸,轟亂之神的神使,他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人類君王的宮殿之中,將我的軍團和衛隊全部覆滅。我當時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只要我一死,我位于邊境的最後一支軍團會將我的死訊傳播出去。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時,她出手了。」

眼中浮現出唐吉訶德身上那古樸沉重的甲冑,輕嘆一聲後,馬格南三世有些苦澀地笑著說道︰「我沒想到的是,唐吉訶德最後救下了我。」

「這是我的使命。」

將擦拭好的長劍放在一旁,唐吉訶德的表情一如既往,除了軍人的冷靜外,便只有讓人看不穿的內斂,「守護馬格南,這是訶德家族的祖訓。我們已經遵守了數百年,不應該在我手中斷掉。」

「可是,你的祖父沒有守護住我的父親。」

馬格南三世笑了笑,眼中浮現出感慨,「被圍困的國王,還有三千六百個平民與教師,你的祖父最後選擇了後者。」

聞言,唐吉訶德沒有回答。她想說些什麼,但並不擅長言語的她一時有些語塞。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馬格南三世接下來的話語。

「你的祖父是對的。」

點了點頭,馬格南三世在唐吉訶德有些詫異的注視下緩緩說道︰「我父親當時領著我突圍時告訴我,你的祖父做的是正確的。馬格南家族是馬格南的人,但馬格南從來都不是馬格南家族的所有物。你的祖父一直在守護馬格南,這從未有過改變。」

「艾露瑪。」

看向一旁的艾露瑪,馬格南三世開口,緩緩道︰「帶著她走吧。」

「您‧‧‧」

唐吉訶德皺起眉,她剛想要說些什麼,馬格南三世就打斷了她。

「听我說,唐吉訶德。」

擺了擺手,馬格南三世笑著說道︰「你的祖父說的沒錯,守護馬格南是你們訶德家族的祖訓。但如果這個世界因災厄而崩塌,那麼馬格南也將不復存在了。」

「去吧,相比較我而言,艾露瑪才是你應該追隨的人。」

唐吉訶德怔住了,她盯著面前的老人,一時間,她發現自己還是沒有看透這位國王。良久,她神色復雜地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了。」

「艾露瑪,馬格南已經成為十二刻的巢穴。」

看著面前的少女,老人緩緩說道︰「港口和碼頭早已被完全封鎖,你現在前往無異于自投羅網。去木奇,現在只有木奇還沒有被十二刻所吞噬,也只有木奇能夠找到一條屬于你的路。」

「木奇先生沒有回來是對的。他的國度與任何一個國家都有所差異,沒有神明賜福的國度看起來是一種悲哀,但實際上,這才是木奇那老家伙的智慧。」

喘息一聲後,馬格南三世咳嗽了幾下,隨後繼續說道︰「現在,十二刻無法干涉木奇國內的任何事宜,他們也無法通過控制木奇那老家伙去控制整個國家。所以,只要能進入木奇,你就有很大的可能進入東方三庭。」

「我之前有想過這件事。」

嘆息一聲後,艾露瑪無奈地說道︰「木奇先生一開始就想讓我從木奇轉到東方三庭,但是十二刻也想到了這一點,唯一的森林之路已經被封鎖,現在飛艇也被十二刻掌握,根本沒有能夠進入木奇的通道。」

「有的,還有一條。」

指了指一個艾露瑪早已忽視的方向,馬格南三世扯了下嘴角,輕聲說道︰「別忘了,森林可不只一片。」

「數百年前,想要前往木齊,馬格南只有一個選擇。」

暮色森林。

暮色森林說是森林,但實際上是一座高塔的最底層。高塔是遠古文明所建造,其中蘊含著已經被腐蝕的靈力之井——蒼藍。當蒼藍之井被惡魔腐化後,這片土地上便滋生了無數代表災厄的惡鬼和魔獸。而暮色森林所在的位置,就是整座蒼藍之井流淌的魔力所到達的終端,由于魔力在流淌的過程中會有損耗,因此暮色森林的魔獸被腐蝕的程度並不深,大多都保留著生前的習慣。

此時,當年的高塔此時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模樣,森林已經成為了蒼藍之井的主色調。當然,暮色森林本身也是一種恐怖與猙獰的代言詞,畢竟那些光是看一看就會瘋狂掉san的扭曲樹木就已經足夠嚇退了,更別提到滿地的怪物和潛伏在密林中的 蟲。

「是艾因女士嗎?」

走到茶館的包間里,艾露瑪摘下兜帽,看向面前身穿黑白僕服的少女,開口問道︰「您應該收到了消息,我需要暮色森林的地圖。」

「叫我艾因就可以了。」

面前充滿知性之美的少女推了推紅色細框眼鏡,隨後她將一份卷軸交給艾露瑪,對她說道︰「暮色森林一共有東南西北四個入口,其中西部因為白靈虎一族最為凶險。北部的永凍領域中死去的普通冒險者也不在少數。而南部蚊蟲繁多,雖然可以依靠一定手段躲避,但那些蚊蟲依舊給冒險者帶來不小的傷害。」

「我個人推薦您是從北部山區進入,穿過黑蟲森林,避開惡毒沼澤,然後再前往木奇。否則的話,很容易遇到怪厄‧‧‧」

說完這些後,艾因停頓了一下。她想起了馬格南三世告訴她的話語,便反應過來對于艾露瑪這種強的離譜的職業者而言,這些所謂的危險其實只是一個笑話。

「我會從永凍領域出發。」

收起地圖,艾露瑪輕聲說道︰「多謝你的情報。」

「這是我應該做的。」

艾因微微躬身,畢恭畢敬地說道︰「艾露瑪閣下,祝您成功。」

「借你吉言。」

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艾露瑪的身上被淡淡的黑霧籠罩,半分寒意也無法進入。她輕輕跺了跺腳,隨後如履平地般行走在深厚的雪面上。

對于神賜級別的艾露瑪而言,這種溫度和所謂的行走困難幾乎沒有任何的意義。她甚至不用發多多少職業能力,只是單純地將黑霧釋放在周身,就足以讓艾露瑪抵擋這些寒風與刺骨的寒意。

穿過永凍領域後,艾露瑪看到了不遠處幾只渾身雪白的老虎。根據地圖上的標注,這些老虎就是令探索暮色森林的冒險者聞風喪膽的白靈虎。這些老虎能發動對靈魂的攻擊,直接撕裂對方的靈魂,讓人防不勝防。

當然,對于艾露瑪而言,白靈虎就是打一號的狗子而已,能一拳打死的還是一拳打死,沒有別的問題。

雪山,沼澤,叢林,艾露瑪有些時候會將周離的水晶棺放出來,讓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那片黑皇帝開闢的異空間里只有一片死寂,所以艾露瑪害怕周離會感到孤獨,所以她也會和沉睡的周離說說話,說一些有關未來和過去的事情。

暮色森林的日子並不算安穩,十二刻並不蠢,他們很容易就察覺到艾露瑪進入了暮色森林。他們很快便派出了獵殺者進入暮色森林尋找艾露瑪,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艾露瑪從北部入口出發,並不是為了距離的遠近,而是為了那些魔獸。

她將魔獸,轉化為了黑皇帝的子民。

艾露瑪知道,這些魔獸並不足以阻擋這些獵殺者的腳步。她要的,只是一個障眼法。果不其然,這些獵殺者開始順著魔獸的痕跡尋找艾露瑪。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艾露瑪早就在轉化魔獸後原路返回,回到了暮色森林的入口。

隨後,艾露瑪順著南部入口進入了暮色森林,經過長達三天的跋山涉水,她突破了十二刻的封鎖,進入了木奇的境內。

此時的木奇已經被馬格南進行了經濟和技術上的雙重封鎖,因此大部分的科技處于停滯階段。但是,在木奇先生的指揮下,木奇奇跡般地實現了短時間內的自給自足,甚至在赫里寧時不時的幫助下開始發展自然科技。

甚至‧‧‧

抬起頭,看著那參天巨木,艾露瑪眼中閃過一絲震撼。

是她。

麗婭‧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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