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她‧‧‧‧‧祂

垂死病中驚坐起,談笑風生又一年。

白芩和小可面面相覷,她們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一個胸懷寬廣,一個洶涌澎湃。

明明應該是活色春香的一幕,但就是因為她們此時臉上的表情過于懵逼,導致她們二人就像倆剛睡醒看到外星人侵略三體一樣。

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

小可感受著時間的流逝,發現距離她們假死才過了不到兩分鐘,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白芩,她一臉懵逼地問道︰「什麼情況?」

「我不道啊。」

白芩搖了搖頭,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口音都有了點改變,「突然,好像是,什麼震了一下,然後我就醒了。」

小可茫然地轉過頭看了看周圍,然後她瞳孔放大,連忙將有些癱軟無力的白芩抱起來放在一旁,指著原本是牆壁的地方,張大嘴,話卻說不出來。

白芩順著小可指著的方向看去,然後,她的嘴也長大了。

囚牢呢?

我囚牢呢?

我那麼大一個秘銀打造的囚牢呢?

此時,小可和白芩身下是一個完整的地板,旁邊也是一個還算完整的床。之所以說是還算完整,是因為這個床的床頭就像是被刀切掉一樣少了一大半部分。

而她們的周圍,則是純粹的廢墟。

是的,廢墟。

原本那座囚困著二人無法逃離的囚牢,在莫名奇妙的一次震動中,就這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連拆遷辦都挑不出毛病的廢墟。

「你那個朋友心死了?」

小可呆呆地看向白芩,聲音滿是疑惑。

「我不道啊。」

口音依然存在,這就表明此時的白芩接收到了超出她認知範圍的訊息,「這,我什麼也不知道,就突然就,就?」

「先看看去吧。」

小可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然後站起身,姣好的面容在一抹灰塵下更加嬌艷。她看著周圍的廢墟,對一旁的白芩說道︰「這算是好事吧,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講,困住我們的囚籠沒有了。」

「算是吧?」

這種感覺是什麼?這就像是你在考試的時候一道題都不會,都已經準備孤注一擲來個伸脖子大法解決問題的時候,考試突然宣布結束了。

老美解體了。

此時的小可和白芩的心情就是這樣,明明被驚喜砸中了,可由于驚喜來的太過驚嚇,導致二人是懵逼程度大于驚喜程度。但二人畢竟也都是行動派,在發現自己的懵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後,就選擇了向外探索。

這時,這倆人才發現困住她們的囚牢的外面是什麼樣子。

萬花筒。

是的,對于白芩和小可而言,囚牢之外的世界就是一片巨大的萬花筒。無數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個奇妙而又詭異的色彩世界。

紫色的光暈落在紅色土壤之上,伴隨著藍色太陽溫暖的照射,寒霜一樣的草黃色冰塊緩緩融化。白芩和小可站在唯一的白色之上,凝視著荒誕又華麗的色彩世界,一時無言。

「這就是安雅的心靈空間嗎?」

揉了揉眼楮,色彩斑斕帶來的就是刺眼的感覺,白芩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種莫名的哀傷浮現在了她的心里。

「你朋友的心靈還挺多彩的。」

小可誠實地描述了一下這個空間給她帶來的感覺,畢竟按照正常的理論,人的心靈顏色至少應該遵循正常的原理,也就是所有顏色有序排列。而此時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個毫無規律卻復雜的世界。

「畢竟是玩這個的。」

白芩嘆了口氣,對她而言,安雅就是她心中最復雜也是最柔軟的部分。對于一個從小便在教會中生活的女孩來講,一個與她心意相通,性格溫柔的少女陪伴了她的一生,那麼她在白芩心中的地位絕對是無可替代的。

她不明白,那個溫柔、善良同時又有些柔弱的少女,為什麼會升起這種極端的想法。

毀滅塔里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白芩還記得,安雅曾經有過將教會遷移到馬格南的白銀城的機會,這個機會可以為她帶來更多的收益和擴張契機,甚至馬格南三世親自來到塔里克來游說安雅,希望她能來到馬格南。

當時的安雅溫柔又堅定地拒絕了馬格南三世的請求,她給出的理由,是情緒教會很多人的家就在塔里克,她的家也同樣在這里。所以,她不能讓自己的信徒離開家園隨自己前往塔里克。

這不是她在爭取政治資本,安雅明確地告訴了赫里寧不需要他支付更多的代價來留住情緒教會,也不需要馬格南三世在她身上浪費太多的精力。她想要的,只是給自己的信徒一個歸宿。

她到底是因為什麼改變的呢

思緒轉瞬即逝,小可就在不遠處招呼著自己。白芩甩了甩腦袋想要把這些紛亂的思緒甩出去,然後便跟上了小可。

是打擊嗎?

跟在小可的身後,安雅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起自己摯友的事情。

可是情緒教會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遭遇過任何一次打擊。沒有起伏和波瀾,也沒有突如其來的變故,情緒教會在安雅的掌控下緩步而行,雖然沒有一飛沖天的態勢,可十二刻最需要的一直都是穩定,安雅做的一直都是最好的。

是親人的離去?

可白芩記得,安雅的父母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去。安雅的父親在她母親生下她後因為一場車禍死去,而安雅的母親在生下她時患上了死血病,在將年幼的安雅托付給情緒教會後便離開了人世。

安雅在那個年紀才多大?兩個月?

白芩覺得自己可能想的有些多,或許安雅的父母在她的印象里都是不存在的人,死不死又有什麼關系。

對,老師。

白芩突然想起來,安雅的老師。那個上一任情緒教會的教宗,如神靈般美麗優雅的女人——絲麗雅。

絲麗雅的死在十二刻內部一直都是一個迷,關于這個強大而又低調的女士莫名其妙的消失,所有人眾說紛紜。

有人說,絲麗雅是盜取了神明的知識被懲罰,所以消失了。也有人說,絲麗雅觸模到了情緒教會的本質,崩潰而死。當然,最被人廣為接受的,是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說法。

絲麗雅,死在了情緒上。

每個教會的本質都是不同的,但相同的是,他們所研究的大多是和人類有關的事務,情緒教會也不例外。

但唯獨有些例外的是,情緒教會的研究,一直都有些避諱。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講,研究情緒就是研究人的思想。而思想,一直都是一個不太能觸踫的話題。

畢竟沒有人想成為別人的傀儡,尤其是那些職業者,他們對于「變成他人傀儡」是最為忌諱的。所以,情緒教會一直比較低調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研究的東西不太容易被人接受。

而絲麗雅雖然低調,但是她在位期間也主持過不少有關情緒研究的活動,這些活動大多是比較緊急的,所以雖然她性格溫和,但在十二刻里沒有幾個朋友,反對她的人也不在少數,屬于獨來獨往的那一種。

後來,在安雅十三歲的時候,絲麗雅突然在一次外出後消失了,徹底的消失那種,連十二刻都無法查明她的下落。後來,在安雅十四歲生日那天,她被推舉為情緒教會的新教宗。

繼位後,安雅很快就將大部分絲麗雅的研究給停掉了,尤其是那些比較敏感的研究活動,直接取消。

這贏得了十二刻不少人的好感,大家都認為,這個少女可能是情緒教會的一個轉機。果不其然,安雅在位期間取消了不少敏感研究,同時對恢復情緒和安撫情緒進行了重組的投入,將原先半死不活的心理診療室給重新開了起來。

然後,就一直順風順水到現在。

安雅的情緒轉變,很可能是因為她的老師。

可白芩又開始陷入了迷茫,她雖然已經知道了安雅的問題所在,可更大的問題是,絲麗雅已經死了。

她又怎麼去找那段歷史呢?——

死死地盯著那破碎的肉塊,托蕾亞三人屏息凝神,絲毫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可以說,魔術師的計劃很成功。在那骨灰人偶爆炸的一瞬間,這些肉塊就隨著牆上的符文一起灰飛煙滅,變成了一灘灘碎裂的肉渣。但他們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在變成碎裂的肉渣後,這些肉渣很快聚攏在一起,變成了大小不一的肉塊。

好消息是,這些肉塊沒有之前的肉山大。

壞消息是,這些肉塊身上浮現出了意識。

意識,代表著自我,代表著攻擊性。

自己三個人無論如何都是「客人」,而且還是明顯的不懷好意的客人。托蕾亞三人毫不猶豫地相信,只要這些肉塊能攻擊自己,它就一定不會留手。

但問題就是

就在剛剛,他們三個人準備合力將這些肉塊全數消滅後,他們就听到了耳旁的聲音。

痛苦的悲吟聲。

托蕾亞制止了一旁兩個男人的攻擊,她隱隱約約的察覺到,這個聲音是從面前這令人作嘔的軀體上傳播的,而聲音中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然後,這些肉塊平靜卻又激動的顫抖佐證了她的想法。

這個軀體,沒有攻擊她們的。

可問題是,為什麼?

「你是誰?」

托蕾亞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長槍,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那軀體似乎陷入了沉思,平靜了良久。突然,肉塊開始沸騰起來,那痛苦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是我是錯誤的

我害了她

安雅,被欺騙了

那不是我,不是我,是

祂。

當這個字符出現的一瞬間,托蕾亞似乎感到了喉頭緊了一下,呼吸似乎因為什麼而停止了一瞬間,一種莫名的心悸纏繞在她的心口,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祂操控了我

祂讓我找到安雅

祂讓我

似乎陷入了什麼痛苦的回憶一般,軀體所發出的每一個聲音都變得十分淒厲。但托蕾亞壓住了不適感,強行听著面前軀體的聲音。

祂讓我,被安雅解刨。

幾個字,卻如凜冬寒冰一樣,讓人心底發寒。

安雅制作的傀儡,不是我

那顆心髒,不是我

是祂

聲音更加痛苦,但卻更加清醒。原本支離破碎的話語,開始有了邏輯。

祂在引導

在引導安雅的一切

祂將我的靈魂撕碎,將擺在手術台上

安雅下刀時,她的痛苦與對我的愧疚,會讓我的靈

魂被放在她的心中炙烤,焚燒,最後被扭曲成堅固的鎖。

在我死後,她就,再也感受不到,美好的情緒你們看到的這個世界,就是她眼中的世界

「怎麼會?!」

魔術師驚愕地喊出了聲,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由詭異的怪物和血肉之塊組成的世界,會是一個人眼中的現實。

她對美好的感知被我的靈魂封鎖了,她能看到一切的情緒,卻唯獨看不到美好的情緒。憤怒、遺憾、恐懼、絕望、愧疚、痛苦,她能感知到的,只有這些。

那聲音開始逐漸清晰,仿佛是最後的時光一樣,她不停地說道︰祂是怪物,是惡神,祂將安雅心中的一切對美好的感知全部扼殺,只留下拯救帶來的正面反饋。現在的她,只想要,拯救一切。

「她還有救嗎?」

看著面前的肉塊,托蕾亞沉聲問道︰「她還能親手結束這一切嗎?」

晚了安雅已經被點燃了

祂掌控了一切,祂讓安雅認為她是在拯救,祂讓安雅心甘情願化身為情緒的心髒。

「你說的祂到底要做什麼?」

沒有愚蠢地去問祂是誰,因為關于這個祂,托蕾亞等人很容易就能猜到祂的名字。但她們無法理解的,是這個祂究竟要做什麼。

播種,催生,然後

親自來到這片農場,收割。

寒意涌上了所有人的心頭。

「我們該怎麼辦?」

托蕾亞咬著牙,問出了這個問題。

殺了她

這一次,聲音不再痛苦,而是深邃的絕望。這種絕望就像是在黑夜中最沉淪的深淵,已經月兌離了痛苦與哀傷,她所留下的,只有失去一切的絕望。

請你們,殺死安雅

在她成為祂的軀體之前

讓她解月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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