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曾經的貴族少年

作者︰病病大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鄔謙皺著眉頭看著那張中年男人遞給他的紙,上面滿是鬼畫符一般的線條,若是一般百姓看見大概會以為這是頑童的涂鴉。

但鄔謙認識這些隱隱有些規律的線條,這是高原聖境的文字!

西原傳承數千年,歷史幾乎和中土一樣悠久,當然是有自己的文字的,只不過被稱作聖文的西原文字,從來只有上層人士和僧侶階層掌握,西原百姓是不認識,也沒資格學習的。

但鄔謙認得!

身為高原聖境貴族家的子弟,從小就被要求認真學習這種很難掌握的文字,兒時記憶往往是最深刻的,即使快十年沒有寫過,他也很快看懂了信上的內容。

很明顯這封信是諾切寫給當今三大聖卿之一的弘法聖卿的,內容大概是匯報已經和大文首輔接上了線,但此行已經被明律聖卿察覺並派人跟蹤,報請弘法聖卿知曉。

看著手中的信,鄔謙那張更像中土人士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然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場噩夢,自己十二歲時,家中突然變故,曾經顯赫的家族轟然倒塌,自己還有六個兄弟姐妹和父母一起被投入了監獄,等待他們的將是死亡。

鄔謙雖然年幼,但也清楚一切是由于父親卷入了聖境上層的權力斗爭,很顯然父親輸了。

等待死亡自然是一件痛苦的事,父親總是絕望的看著牢房里那扇小小的窗戶,母親則是獨自徹夜念誦佛經祈求仁慈的佛保佑。

一天清晨,陽光不知為何從那扇幾乎只能容下老鼠通過的小窗里撒進了骯髒的牢房,看著許久未見的光明,母親相信這是佛感受到了她的虔誠。

或許佛真的感受到了,並派來了一個帶著金色聖容面具的男人,男人告訴鄔謙,自己可以拯救他的家族。

但是需要鄔謙幫他做一件事——潛入大文那個傳說中的四維門。

父親一听便拽起了金色面具男人的衣領,憤怒的質問為什麼要讓孩子去死!

在高原聖境的上層,當時還彌漫著一種對大文的恐懼,更別說那個傳說滿是魔鬼的四維門了!

鄔謙沒有父親那般的憤怒,他甚至還主動拉走父親,以免父親盛怒之下會傷到這個唯一能拯救家人的男人。

鄔謙甚至猜到了男人找到自己的原因,從小他就被人說長得不像高原人而更像中土人,要不是有貴族身份保護,他少不了會被欺負。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鄔謙是人盡皆知的武學奇才,一個十一歲就成功感知的天才!

金色面具男人很欣賞的看著這個叫烏蘭司前(本名)的男孩,很少有孩子能像他一樣冷靜,而潛入大文正需要這份冷靜。

不接受男人的提議,全家必死無疑,接受男人的提議,還有一線生機。烏蘭司前並沒有多做考慮,就跟著男人離開了監獄。

男人告訴他,只要他能順利進入四維門,他的全家將被赦免死刑,但會被流放到最貧瘠的地方。烏蘭司前不希望家人去那種地方,對于錦衣玉食的貴族來說,去那種地方他們不會有機會活著回來。男人說,只要他在四維門能立一次功,就可以拯救一位家人,當然前提是他能進入四維門。

烏蘭司前原以為自己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結果臨去大文才知道像他這樣的孩子,男人找來了一百多個。

男人顯然不會只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人身上。

金色面具男人似乎對大文對四維門很了解,一百多個孩子順利的混入了中土,被安排到了各道學習語言掌握中土風俗,並拿到了事先準備好的身份信息,從此烏蘭司前就成了鄔謙。

四維門每一年都會從民間選取好的苗子,而金色面具男人好像知道他們找苗子的特點,一百多個孩子幾乎全部都被四維門看上。

只是想真正加入四維門還需要經過嚴格的考核,即使男人已經告訴了孩子們考核的內容,但每一輪考核都有大把的孩子被淘汰。就好像即使提前知道了作文的題目,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寫出滿分作文一樣。

而最終,或許真是有佛的庇護,鄔謙被正式選入了四維門,他也是一百多個孩子里唯一的一個。

經過十四年的努力,他從一個西原的少年變成了四維門伐部的中衛,一次又一次的為高原送回情報,讓一個個兄妹從極貧之地返回了故鄉,如今只剩自己的父親依舊還在苦難當中。所以他昨天一收到接頭的信號,一大早就趕來了七星街,他太想趕快立一個大功來拯救父親了。

只是沒想到會看到這封涉及聖境高層斗爭的信!

經過當年家中的變故,他對權利的斗爭深惡痛絕,這麼多年他從不打听聖境上層的事,只想趕快立功拯救家人。雖然他心里面知道,自己或許已經卷入了上層的斗爭之中。

誰讓那個對自己有恩的金色面具男人一步步的高升,變成了現在聖境權勢最為顯赫的明律聖卿呢!

「您說諾切大人來中土和大文的首輔有關系?」鄔謙傳音問道。

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人乃是明律聖卿的心月復桑巴,武功極高傳聞距離拒神境只有一步之遙。

桑巴面對鄔謙的問題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門口那個嬌嗔喊叫的胖妹子身上,雖然在西原有享用不盡的美女,但這位的武僧好像對異域胖妹很感興趣。

這可惜異域胖妹的眼里只有年輕英俊的鄔謙。

「桑巴大人,諾切大人來中土的事我在四維門里沒听說過,諾切大人也沒來據點過!」鄔謙傳音解釋道。

桑巴點了點頭傳音道︰「他是秘密前來,當然不會去據點了,本來他的行蹤聖卿大人(明律)都有掌握,現在從這封信上看,聖卿大人派的人應該已經被諾切那個叛徒殺掉了,現在必須找到他在哪里!」

听到叛徒二字,鄔謙便陷入了沉思,雖然不怎麼打听聖境的事,他也知道諾切是弘法聖卿的心月復,現在他突然出現在大文,也沒有來西原在大文各個地方建立的秘密據點,想來此行應該不是聖境正式應允的。而現在桑巴直接說諾切是叛徒,等于說他是在里通賣國!

「桑巴大人,上次按照明律聖卿的意思冒險處理了馬彪,為此還賠上了京城南城經營多年的據點,現在總督衛大……四維門的總督衛加強了內部的監察,就算四維門知曉諾切大人的行蹤,我也不好……」

鄔謙想要說明自己現在可能不方便行動,但桑巴打斷了他的傳音。

「四維門管嚴了所以你不好查?難怪你這麼多年都沒有完成聖卿大人的任務!」桑巴傳音嚴厲的說道。

鄔謙一下就沉默了,明律聖卿曾交給一項秘密任務,告訴他只要完成了這個任務,他可以馬上回到西原,全家人全部免除一切懲罰甚至還能恢復過去貴族的身份。

可這麼多年鄔謙卻一無所獲,只能靠著搞情報,一個個的贖回自己的兄弟姐妹。

「不管您信不信,現在四維門內風聲鶴唳,今日若不是沐日,我都不知道怎麼才能來見您!」鄔謙傳音說道。

桑巴看著鄔謙一臉真誠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起來,傳音道︰「你是高原了不起的戰士!我相信你!這事說來也突然,我此來中土並不是為了諾切,只是要去山南正好經過,哪知道被我看見了高原鴿,用密語召喚竟然還真將這鴿子喚了過來,意外發現了這封信,我已經情況回報了聖卿大人,現在我也得繼續去往山南,你要是能趁聖卿大人有新命令前找到諾切蹤跡那定然是大功一件!」

鄔謙想了半刻只是點頭表示自己盡力。

距離這間屋子不遠處的雅座里,兩位監門的中衛還渾然不知鄔謙已經和人接上頭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鄔謙也不知道真還有人在監視他。

兩位中衛一邊盯著胖妹的閨房,一邊和香軟的美人調情,不時還趁機在美人身上模上一把。

青樓的姑娘比誰都精明,不可能讓人白白的揩油,道︰「小哥,人家渴了,來些五谷釀,你喂人家喝麼!」

「哎呀,那個酒後勁大,待會喝了還怎麼和妹妹歡樂!」

「就是就是,莫不如上點花茶吧,那個最解渴!」

兩個中衛也是雞賊的人,五谷釀一瓶得四兩多銀子,他們才不會買呢,只想喝著幾十文錢的花錢,悠哉的揩油順便監視鄔謙。

眼看被姑娘嘲笑的再不花錢就招架不住了,鄔謙卻正好推門而出,胖妹子一邊幫他系扣子一邊還囑咐他以後常來。

胖妹一臉紅潤,實際上是喊了半天喊累了,兩位中衛還以為是鄔謙功夫了得,忍不住訕笑起來。

鄔謙沒有發現兩位中衛,兩位中衛也沒有發現胖妹的房中還有他們都感知不到的高手。而在青樓的一樓,一個前幾天還在賣饅頭今天卻變成又矮又挫的龜公的男人,卻在一邊擦著桌子一邊注視著他們所有人…………

………………

自從那場聲勢浩大的為國捐款的大朝會後,朝覲之事就算定下來了,只是還沒有正式向各個藩屬傳達同意他們來朝的旨意。

「一來得等欽天監算出朝覲舉辦的吉日,二來關于朝覲的花費還在確定中!」竇鼎之拱手稟告道。

距離那次大朝已經過去了兩天,在御書房議事時,首輔首先報告了朝覲的事情。

楚牧知道遲遲不確定朝覲的日子,說是等欽天監確定吉日,其實是在給解決南黎南水留出時間,作為大文相對較大的藩屬,如果這兩個國家不來朝覲或者說不是主動上表要求來朝,朝覲辦的再成功也是不成功的!

「陛下,臣粗略的核算,大臣們捐出的俸祿,加上首輔大人和兩位閣老另外所捐,總共大約二十三萬兩銀子!」袁復起身拱手道。

楚牧點點頭問︰「整個花費大概要多少?」

「回陛下,按照往年的開支,若是想辦的盛大一些,只怕至少得二十五萬兩還得加上茶葉絲綢瓷器等,林林總總大約四十萬兩!」袁復停了一瞬,繼續拱手道︰「臣還有一點想法!」

楚牧擺擺手示意他說。

「陛下,百官忠君愛國希望為陛下出一份力,臣是大為感動,但是臣以為真讓大家都捐一年俸祿只怕也不妥!我們幾位內閣老臣家中還算殷實,有些官員為官不久積蓄並不多,若是捐出一年俸祿只怕……而且若真是滿朝皆捐,只怕傳出去百姓們會有議論,以為朝廷都窮到要考官員捐錢才能運轉的份上了,這樣于國不利!」袁復看似誠懇的說道。

「那次輔的意思是?」

「臣以為內閣大臣、六部尚書以及京城三大營的主官就捐一年的,其他官員捐一個月俸祿就行,這事還得陛下下旨,一來顯示您的仁德,二來免得有些官員家境困難又礙于面子最後還是捐了!」袁復看出皇帝沒有馬上答應,趕緊又說道︰「陛下放心,就算如此臣也一定會為陛下籌措到足夠的銀兩,萬國來朝定然辦的風風光光,絕不失我天朝體面!」

袁復這麼肯定的說,楚牧臉上才泛起笑容,不過他也沒有馬上點頭,而是問了問另外幾位大臣的意見。

竇鼎之知道袁復能搞到錢,本也不想和他爭這個籌款的功勞,點頭贊成。

張淵知道不少清流派的官員,每個月都是等米下鍋,那天是形勢所迫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喊著要捐,現在只讓那些官員捐一個月的,他自然是沒意見。

高光義今日像是有心事,一上午連氣都沒嘆一次。

「高閣老,高閣老!」楚牧又喊了兩聲。

高光義這才如夢初醒般的起身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袁復又這麼有信心為他籌錢,楚牧也就愉快的接受了這個建議。

難得小朝和諧的落幕,幾位閣老紛紛拱手告辭,唯有高光義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楚牧知道這老頭是有話要跟自己說,便也坐在案前四平八穩的喝著茶沒有離去。

等另外三位大臣走出了御書房,高光義忽然抬起頭看著皇帝,顫顫巍巍的起身正了正衣冠,突然跪到了地上對楚牧行三跪九叩大禮。

高光義要感謝自己,楚牧是知道的,但沒想到這老頭行這麼大禮,趕緊起身上前攙扶。

「閣老這是做什麼啊!」楚牧攙扶起高光義。

高老頭緊緊的盯著楚牧,一把抓住皇帝攙扶他的雙手,道︰「陛下大恩,臣沒齒難忘!」

「哦?朕怎麼了?」楚牧故意反問道。

「今日國子監已經給小兒發來了文書,讓他入國子監學習!那老祭酒是什麼人,豈會隨便招入我兒!臣知道這是陛下授意的!」高光義激動的說道。

幾天前楚牧專門召見了老祭酒,提出讓高光義的小兒子入監學習,老祭酒那個氣憤啊!一連十幾個「嗚呼」,一會不合慣例一會監生有議,反正就是不想開這個後門。

想來也是,要是這後門好開,高光義早去開了。

不過就像對付他們朝堂三寶那個大寶一樣,按制度來!制度上皇帝可以選擇任何人進入國子監,所以最後楚牧一句「朕意已決!」,雖然老祭酒「嗚呼」了四五句表示抗議,但最終也只能回去乖乖的準備高家老的入學文書。

本來事前楚牧就準備告訴高光義,但郭放舟建議他不要說,說了顯得天子小家子氣,這種事只管去做,要有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天子乎的境界!而且高光義這種老人精事後會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的。

果不其然,高光義一得知自己兒子突然被選入國子監,心情那個舒暢啊!一整天連氣都不嘆了!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這是皇帝所為,所以小朝特意留下對楚牧表示感謝。

「臣這些年,為小兒之事傷透了腦筋,小兒並非頑劣之輩,只是時運不濟鄉試屢屢不中。沒曾想這事陛下也知曉了,還為此費心,陛下之恩情,我高家永世不忘!」高光義說著又要磕頭。

可這次楚牧就沒有阻攔了,反而坐到了一邊,冷冷的說了一句︰「朕說過朕要倚重閣老,閣老兒子的事也就是朕的事,只是朕有些傷心啊!朕時時想著閣老,可閣老……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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