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騎槍如雷

策馬與牧師錯身而過的騎士,成功完成了一次騎槍沖鋒。

斷掉的那前半截騎槍,猶如雷霆般貫穿了盾牌的薄弱防護。

大片木塊紛飛,裹挾著強勁動能的騎槍,猛然捅入了牧師胸口!

鐵槍頭在撞斷了幾根肋骨後,從牧師背後透出一截槍尖!

然後帶動著牧師身軀向後飛去!

灰塵飛舞之際,騎士勒馬止住了勢頭,然後抽出騎士長劍,調轉馬頭回身。

「雜碎,死來!」

這個時候,一個身上有大片灰塵的衛兵,持劍嘶吼著朝佐爾撲去。

布滿血絲的眼球深處,有著深邃的絕望。

茨尼明白,這場所謂的反擊已經徹底宣告失敗。

如果說聚集一齊的幸存們,在發現對手的的確確是盜匪一流後。

心中抱有的,是獲勝的希望。

那麼在入侵者大部隊包圍他們後,就變成了決死一戰的血勇。

即使敵人陣中,有著數道身著鎖子鏈甲的難纏對手。

他們也有決死的勇氣,因為看得到獲勝的希望。

盜匪不是軍隊,承受不起太大的傷亡。

畢竟他們要的是財物,而不是血腥的殺戮。

可現在,當這個不知名的騎士,駕馭著披甲戰馬沖入交戰區域後。

他們的血勇就開始了動搖。

這份動搖在騎士一槍挑殺牧師古溫德後,徹底變成了崩潰。

沒有誰有自信能戰勝這個騎士。

他們手里的武器,甚至連對方身上的甲葉都破不開。

而茨尼同樣清楚這一點,但是他已經走不掉了。

這些嗜血的雜碎,不可能放他離開。

眼下,他唯有奮死一搏,斬殺這個緩下速度的騎士,為牧師陪葬!

‘很有勇氣,但更可惜’

側對著沖來衛兵的騎士,眸如冷電。

他松開了持握韁繩的華麗左護手,握在了騎士長劍劍柄上。

而後,銀芒乍起!

「鐺!」

自右向左的一擊橫斬,格住了衛兵斜下劈的劍身。

而後生生蕩開了衛兵的劍身!

在簡短的一次交擊中,蓄勢已久的騎士,獲得了足以要命的優勢!

在茨尼錯愕的神情中。

騎士手腕一晃,蕩開長劍的騎士長劍,順勢回斬!

返切而至的劍鋒,掠過了鎖子甲縫隙間的咽喉,帶起一捧血花!

「 」

茨尼一手捂著咽喉,一手持劍搖晃著後退。

大股的血液自指縫間溢出,繼而染透了身上的衛兵常服。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中,就走向了死亡。

甚至沒能給敵人留下哪怕一丁點的傷痕。

可這就是現實,力氣比不過敵人,被人抓住機會一劍了賬,也怨不了什麼。

「結束了。」

佐爾看也不看一臉不甘倒下的衛兵。

自顧自的從腰間抽出一張絲巾,擦拭著染血的騎士長劍。

蘊著幽冷的眼眸,落在了身前發生的混亂殺戮中。

在他策馬持槍沖入陣中,又一槍挑殺牧師後。

他麾下的盜匪以及親信,就陷入了一種想要表現自己的狂熱之中。

這樣的狂熱所帶來的無畏攻勢,直接壓崩了聚攏一起,試圖反抗的村民。

接連失去主心骨的村民,此時再也沒有決死一搏了勇氣。

只有一些心理素質強大的村民,還能勉力保持了冷靜,尋求機會而逃入夜色之中。

例如,某個手持短刀的青年。

他在一刀捅殺近身的敵人後,便頭也不回的逃入夜色內。

而那些失去鎮定的村民,就沒那麼好運了。

他們丟下武器,試圖倉皇而逃。

可嗜血的盜匪又怎會放他們離去,烏茲茨村內,追逐與廝殺再次上演!

而冷然屹立一旁的佐爾,卻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他是想要降低烏茲茨村民的死亡人數。

讓這些失去了家園,又沒有戰斗勇氣的村民,為拉泰帶去負擔。

但眼前這些聚攏一起,就敢反擊敵人的村民,並不在這一列。

對他而言,這些激起了血勇之氣,敢于搏殺的青年。

最好的結果,就是成為地上的一具冰冷尸體。

然後在烈火中連同村子,付之一炬!

「大人」

一個頭顱明顯比尋常人要大上一些的身影,停在了佐爾馬前。

「你令我感到失望,瑞德。」

佐爾收回遠眺的視線,他微微側頭,將含著冷意的目光,釘在了自家親信身上。

「我對你抱有期望,將所有都教授給了你,你卻給出這樣一份答卷?」

「我我很抱歉,大人,這是我的過錯,請您處罰。」

外號名為大頭的瑞德,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

「」

佐爾沒有言語,只是冷冷的看著,這個從小就跟在他身後的侍從。

這次他約束庫曼人不參與戰斗中,一方面是為了諾伊霍夫的部署考慮。

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眼前的瑞德。

自保衛家園的那場戰爭失敗後,那些由家族為他培養出的精銳,都不復存在了。

死亡與戰爭不但毀滅了他的家園,也拼光了哈根家族幾十年的底蘊。

只剩下一個受過騎士訓練的侍從瑞德,還跟隨在他身邊。

所以,他對瑞德抱有極大的期待,不但教授了原本只有貴族才能得到的軍事知識。

還特意將這場毀村戰斗交予瑞德指揮,就是為了盡快培養這位親信。

佐爾麾下並不缺乏悍勇的戰士,但很缺少能單獨帶隊,勝任指揮官的人才。

可多年來的培養,卻換來了今晚的低分。

今夜出現的這群反抗者,還有馬廄附近的小規模頑抗,都是自家親信能力不夠導致的。

如果他們能力足夠,早就借著先機,將反抗的萌芽扼殺在搖籃中!

而不是變成現在這副局面!

那些從離開家鄉後,才逐一招募來的親信也就算了。

畢竟考慮到忠心問題,佐爾的確沒有怎麼教導他們。

只是偶然讓他們旁听一些,熟悉一下相關的戰法。

可瑞德是切切實實的被他悉心教導,卻還是無法掌控戰局。

即使瑞德的手下不過是些無紀律的盜匪,很難進行約束。

可他的敵人也不是什麼正規軍

「呼」

佐爾終究沒有說出什麼責備。

只是擦拭完騎士長劍的絲巾反過來,丟給了瑞德︰「真狼狽,擦擦臉上的血吧。」

「這是。」

瑞德一愣,下意識的接住了絲巾。

此時此刻的他,確實可以說的上狼狽。

瘦削的臉頰上,沾著斬首疤臉時濺上的血珠。

鎖子衣甲縫隙間滿是血污,渾身皆是血腥土灰混合的暗紅。

「這里就交給你了,把這些敢于反抗的家伙殺掉,然後驅逐烏茲茨的居民。」

佐爾將擦干淨的騎士長劍入鞘,側頭道︰「記住!」

「我不希望在看見這樣的流血,這樣的反抗者了!」

「听懂了麼?!」

「是!」

瑞德大聲應是。

「瑞德」

「如果我們能贏下與拉泰的戰爭,擁有了自己的土地,到時候你就給我當侍衛長吧,」

佐爾丟下這一句,而後腳跟一磕,操控著韁繩調轉戰馬朝向,然後驅使馬匹向馬廄方向前進。

那里,還有一個小亂子需要他去擺平。

「是,大人。」

這次瑞德沒有大聲,他壓低聲腔,朝著佐爾躬身一禮。

他明白,他已經被放棄了,因為他不具備成為一個合格指揮官的素質。

但值得慶幸的是。

自幼便跟隨佐爾身後,在忠心方面無可挑剔的他,並沒有被徹底拋棄

——————

與此同時,烏茲茨馬廄位置。

「這個家伙怎麼會這麼厲害。」

「隊長死了,怎麼辦?」

「不能放過他,否則大人會拿我們開刀的!」

一群手持兵刃的盜匪,圍在一座屋子空地前,互相低聲商談著。

而在圍起的空地上,則屹立著一個手持長劍,穿戴著衛兵服飾的中年男子。

正是先前帶著科濤前往馬廄的茨克!

‘這些家伙人太多了’

茨克面容泛著疲憊,但眼瞳中燃燒的斗志,卻依舊昂然。

因為在他高大如山的背後,躲著一個幾欲哭出聲的半大少年。

那是他的孩子!

科濤泛著水色的眸光,正借著自家父親腰身的遮掩,看向了地上的一具尸體。

尸體身上的衣著,並非盜匪的裝束,而是一副鎖子甲衣。

其正是帶領這支盜匪隊伍的佐爾親信。

他的死因很簡單,是腰月復上的一道斬傷。

斬傷口子莫約有八九厘米長,深足有兩厘米。

五顏六色的內髒帶著鮮血,自破口出涌出肚皮,堆疊在身外。

這也是圍著父子二人的盜匪眾,一時不敢動手的原因。

他們的隊長在敵人凶悍的劍勢下,都撐不過三回合,換他們上去,估計死的更快。

「怎麼辦」

一個手持伐木斧的盜匪,猶豫的向身旁的同伴問道︰「這要上嗎?」

「上你大爺!」

旁地里,一個面龐潦草的盜匪,當即扇了他一巴掌︰「就你這身板,你能挨他幾劍?!」

「瑪德,對他孫子下手吧?」

一個身形魁梧高大的壯漢,惡狠狠的盯著茨克身後的少年,如此說道。

可惜的是,旁邊的盜匪同伴立馬澆了桶冷水︰「要去你去。」

「剛剛隊長就是這麼想的,然後就很安靜的躺在地上了。」

「md,這放也不是,殺又打不過,就這樣干圍著?」

圍著父子二人的盜匪中,有人如此低罵著。

「當然,小六已經去叫人了,待會等其他人來了,就要這老家伙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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