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人為財死

一幫沒有接受過訓練的匪徒,與一幫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能有什麼戰斗力可言?

「佐爾閣下,您太心急了,就不想听听我的準備麼?」

「還是說,在您的眼中,作為西格蒙斯幕僚的我,只是個目光粗淺的蠢貨?」

伊斯特萬悠然道,神色沒有半點緊張。

「」

佐爾沉默片刻,轉身坐到了長桌上。

靜待對方的接下來的言辭。

伊斯特萬渡步來到了佐爾對面的位置,拉開木椅坐下。

繼而道︰「您與那位國王派出身的拉德季之間的恩怨,我在君主麾下時就有所耳聞了。」

「當年的拉德季被哈根家族的對頭收買,在公證中失去了貴族的驕傲。」

「他公然偏向那個無恥的爵士,並親自參與了那場戰爭之中。」

「獲勝之後,更是以國王的名義承認了被爵士搶走的土地的合法權益。」

「也即使您本該繼承的,哈根家族的土地。」

「當這樣的傳聞傳入我的耳中時。」

「還是君主麾下一個小幕僚的我,恨不得寫封信件向貴族議會起訴,這樣的無恥行徑!」

伊斯特萬臉色憤然,掌指不斷空揮,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發泄他的氣憤。

「您了解的可真詳細。」

佐爾猛地攥緊了拳頭,皮革被捏的吱吱作響。

隨後他長出口氣,眼中波瀾不起。

只是平靜道︰「如果您只是想翻舊事,嘲諷我的家族的話,那麼您已經成功了。」

「沒有其他的話,我就告辭了。」

「不不不,佐爾閣下。我怎會嘲諷一個被不公正待遇逼離自己家鄉的流浪騎士?」

「對于那個行事不端小人,我也想替上帝懲罰他!」

「而與他有過這般恩怨的您,就是我伊斯特萬的最好盟友。」

「所以,我會向您透露我的底氣。盧森堡的君王雖然被牽制住了。」

「但那是一月前的事了、」

「前天盧森來信,告知已經派遣一只規模在五十余人的庫曼雇佣兵前往此地,作為支援。」

「而我的營地內,還吸納了不少卡茨的盜匪與難民。」

「這些下三濫的貨色,現在派不上什麼用場。」

「但只要放出去,讓他們見見血,在操練一番也就練出來了。」

「至于數目,最後至少不少于五十人。」

伊斯特萬對著皮克招招手,後者會意的端上兩杯暖酒。

「山林風寒,來一杯暖暖身?」

「」

佐爾接過暖酒,盯著面前為他的家族鳴訴不平的伊斯特萬,眼中閃過一抹自嘲。

他可不知道這位匈牙利的貴族,和波西米亞的拉德季有什麼深切的恩怨。

‘無非就是利益不過我似乎能在這里面拿到點什麼應得的報酬。’

佐爾猛喝了一口暖酒,眼眸中閃過點點思緒。

繼而道「但我還是無法想到您要怎麼破城。」

「拉泰被卡蓬家族經營了那麼久,武備士卒糧食都不缺,不是說攻就能攻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佐爾面上已無剛剛的決然。

動搖的神情代表著他已經心動了。

「這點我當然有考慮。」

伊斯特萬為佐爾添滿酒水,緩聲道︰「我的君主向我承諾過。」

「這次戰爭開端他不光會給予對應的支援。」

「如果能之後面向拉泰的戰爭中,獲取足夠的戰果。」

「那麼他很樂意調遣一些工匠與工程師來支援我們的正義事業。」

「正義事業?」

佐爾低聲咀嚼著這四個字,上次听到類似的話是什麼時候?

對了,是在哈根家族的城堡內,被拉德季圍住的時候听見的。

當時的勸說投降的話里就有類似的話。

但他和他的父親、祖父還有兄弟姐妹都無法接受那可笑的罪名。

也是在那一天,佐爾失去了追隨自己的許多部下,里面還有和他一起長大的親人。

到最後的最後,只能看著數代人的心血,被付之一炬。

「是的,我們的正義事業。」

伊斯特萬微微一笑,言辭中仿佛把佐爾當做了自己人。

「可我怎麼听起來,這場戰爭似乎只是伊斯特萬大人您為自己準備的一場試煉?」

佐爾散去了腦海中久遠的殘破畫卷。

抬頭時,面上只有冷然之色。

「這怎麼會」

伊斯特萬嘴角一僵,讓滿臉的笑容變的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是嗎?好吧,或許是我多想了。」

「不過,伊斯特萬大人,有一點我希望您能明白。」

「我,佐爾-哈根,只是一個失去了故鄉的流浪騎士。」

「以雇佣兵為身份是我唯一的存續手段。」

佐爾取過桌上的酒壺,自顧自的為自己盛滿猩紅的酒液;

「所以,您想讓我們加入這場戰爭,得先出示您的誠意。」

「但那個拉德季可是哈根家族的死敵,佐爾閣下!」

伊斯特萬加重了語氣,但眼眸中卻閃爍著糾結的弧光。

「如果只是我與拉德季,那麼作為哈根家族的繼承人。」

「我會向拉德季發起一場決斗,用他的血來洗刷家族徽章上的那份恥辱!」

「但是!伊斯特萬閣下!」

佐爾驀然起身,身體前傾間,鋼鐵護手踫翻輕忽的酒壺。

猩紅酒液傾倒而出,肆意浸染皮料。

但他只是用充滿壓迫力的湛藍眼瞳,死死的盯著伊斯特萬︰

「您的敵人名單里,可不只有一個拉德季,還有卡蓬家族。」

「甚至還要加上塔爾木堡的戴維斯,他們跟哈根家族可沒什麼仇怨!」

「我明白了。」

伊斯特萬眼中的糾結之色散去,只余一抹堅定殘留︰「您的想要的不止是復仇。」

「要我們賣命,總得個一個合適的價碼。」

佐爾坐回了位置。

半眯的湛藍眼瞳中,已無先前迫人的氣勢。

但卻又點燃著即將席卷滿心的熾熱火苗。

「如果價碼合適,我能收獲什麼?佐爾閣下。」

伊斯特萬拎起酒壺,將最後的酒液倒入杯中。

隨後默不作聲的皮克迅速上前收拾殘跡。

「哈根家族的友誼以及全力的支持,只要你能拿出我們想要的那份籌碼!」

佐爾盯著伊斯特萬,眼中騰起的搖曳火焰無聲而又炙熱。

「好!」

「此次前來時,我的君主曾經答應過我。」

「只要能拿下拉德季與卡蓬家族,這里的所有領土都歸我所有。」

「算是我伊斯特萬在他麾下效力二十年的回報。」

已經下定決心的伊斯特萬,干脆利落的攤開了自己最具重量的砝碼。

領土!

‘果然!’

佐爾呼吸一緊,面上不可抑止的浮現出渴望激動混雜的神色。

身後,那如影子般默然無言的大頭,猛地抬起頭,震駭的看向對面。

無怪他們這樣失態,而是領土的珍貴超乎想象。

它是貴族最核心的權利體現。

每個身肩家族的貴族,都在渴望著獲取更多的土地。

以此來穩固壯大家族的力量。

何況現在面對這份誘惑的是一個失去了自己領土的流浪騎士。

「一份能夠被合法承認的土地有多麼珍貴,我想您也是清楚的。」

拋下這堪稱重磅炸彈的籌碼,主動權又回到了伊斯特萬的手中。

他悠然起了皮克新遞來的紅酒,繼而道︰

「但是佐爾閣下,您的實力似乎不足以收下這份報酬?」

「」

長桌上,佐爾靜默一陣。

隨後才開口道︰「哈根家族的確已經失去了過往的榮耀與力量,只余奄奄一息的殘根碎葉。」

「但是」

說道這里,佐爾深吸口氣,平緩著劇烈的心跳。

隨後他一字一句道︰「但是如果您願意拿出一份領土作為報酬。」

「我想,散落的殘葉會為了根的再次繁榮而死戰的!」

听著佐爾那沙啞決然的回應,伊斯特萬挑了挑眉頭。

他壓下微微上翹的嘴角,冷然道「我需要一個確切的數字,佐爾閣下。」

「至少不下五十人,並且都是驍勇善戰的精銳士卒,武備齊全。」

「那是哈根家族最後的力量了。只是匯集他們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佐爾立即回道。

剛剛的冷漠與精明已然被他拋下一邊。

對于現在的他而言,拿下那份領土的承諾,才是最重要的事項。

‘只要能讓伊斯特萬給出這份籌碼,在贏下這場戰爭。’

‘哈根家族就能依靠領土,來培養下一代繼承人與士卒。’

‘不至于斷絕在貴族的最後階位——騎士末裔上了。’

「很好。」

伊斯特萬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鋪在長桌上。

平鋪開來的羊皮紙十分嶄新,上面描繪的赫然是拉泰全境的地形!

「若是我們能贏下這場戰爭,除了拉泰,上面的領地任你挑選一處作為報酬!」

伊斯特萬指尖撫過粗糙的羊皮紙。

其上繪寫的黑紅交錯地紋路,勾勒出了一座座圖案不同的村莊圖標。

而最讓人矚目的,是地圖中央的那座城市圖標。

‘皮克斯坦因!’也即是拉泰。

「好!成交,但是您必須和我立下契約!由貴族會議出具的那種。」

佐爾肅然道,他可不想生里死里走一趟後,卻拿不到應得的報酬。

「這個自然,臨行前,我的君主有給我幾張。」

伊斯特萬一口應下,他既然拿出了這份籌碼,自然不會推諉。

那樣會讓他們的結盟變成一場玩笑。

伊斯特萬渡步回到了方台後。

從角落上鎖的儲物箱內,取出兩張陳舊的羊皮紙回到長桌旁。

被置放在木質桌面上的羊皮紙,與過往出現的那種不相同。

厚厚的紙身上,蝕刻著一道道繁美的花紋,勾勒出貴族會議的專屬印記。

佐爾仔細端詳,確認了真假後,場內靜默片刻,便開始了詳細的條例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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