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離 下

張榮方明白她的意思。

他有兩個身份。

一個是師傅幫他辦的張影,官職和道籍如今都以這個身份為主在發展。

第二個,就是原本的張榮方。

張榮方依舊還是那個清和宮的小道士。

所以實際上他有兩個道籍。

而前往巫山城,若是以張影過去,便不能和姐姐張榮瑜相認。

所以

「以我本來身份過去。」張榮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逃避這段關系。

原身是個垃圾混蛋,但他不是。

況且姐姐張榮瑜和姐夫,在他還在清和宮時,便給他不少資助,如今他有了些發展,自然不應不理會他們。

只是,若是以本來身份過去,便沒法動用官職和張影的道籍。這兩份職務只能留在譚陽,暫時掛空。

以張榮方過去,唯一能用的,便是金翅樓的權勢。

‘不過,這樣也足夠了’

張榮方握了握拳,感受著身體已經徹底恢復的九品體質。

如今他的,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張榮方。

正好他如今被秘藥涂抹全身,造成身體變化,沒有了之前魁梧夸張的身材。

樣子也和以前的張榮方,更加接近。

「主人預料到了您會這麼選,所以在巫山城那邊,共有兩百雲煙死士歸您使用。

平日里,那邊由兩名鷹級運轉諸事,您不用操心,只要在總樓傳下特殊任務時,需您出動死士配合完成。」微鯉輕聲道。

「明白了。還有麼?」張榮方已經明白,微鯉的身份,不只是女衛,更像是助手。

「沒有了。」

微鯉在後方微微躬身,悄然離去。

張榮方看著面前托盤里的東西,一時間陷入沉默。

事到如今,他已經猜出了,無論葉白還是潼章,兩人的身份都絕對不止是靈級。

甚至于,金翅樓這個組織,都很可能是為她們服務。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潼章要對他這麼好?

金鵬密錄在這些天里,他已經得到了全套六品的傳授。

這是金翅樓里唯一的完整上乘武學,卻不加限制的全部傳授于他。

然後是寶甲,寶藥,各種能對他有所幫助的東西,都一個勁的堆上來。

甚至還給了一個府城的金翅樓死士兵權。

他還記得天女潼章之前說的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任何得到都是會付出代價的。

那麼他現在的得到

輕輕拿起那個聖一丹的紫色瓷瓶,張榮方陷入沉思。

未來會付出什麼代價?

*

*

*

半月後

山省‧丁河路。

巫山府。

在大靈,每一路均只有一個府城。

而巫山府,便是丁河路的首府,也是丁河路第一大城。

和譚陽相比,這里沒有那麼多夜夜笙歌,反而到處可見各式各樣的凋塑。

竹凋,石凋,木凋,琉璃凋,等等各種凋刻均在這里有著分類。

按照大靈法規,很多工匠代代技藝相傳,父親是工匠,兒子也是,孫子也是。

輕易不得改換行業。

于是時間久而久之,巫山府便成了各種凋刻工匠越來越多的城池。

這些諸多凋刻中,其中又以竹凋為最。

此時陽光明媚,大雨剛過,有群燕環繞城池飛行,發出鳴叫。

巫山府最繁華的巫江大橋邊,一棟尖頂紅瓦白牆的三層樓閣上。

洞簫和笛聲應和著西洋提琴。

從張榮瑜的身後樂廳里飄出。

她一身緋色披風,長發盤起,用一支瓖嵌了藍寶石的長簪輕輕固定住。

此時她眺望著正對著閣樓大橋,看著橋洞下一艘艘緩緩駛過大船,眼神雖在眺望,但心思卻早已不在這里。

「還在擔心榮方麼?」身後一名面部有著暗紅胎記男子,輕輕環住她的腰肢。

「嗯這麼遠的路程,萬一路上」張榮瑜前不久忽然接到自己托付之人的消息,說是找到之前失蹤的弟弟張榮方了。

前些時日,因為譚陽附近亂軍四起,消息被完全封鎖,根本出不來。

等待了許久,如今終于

當即張榮瑜便花錢托人,讓鏢局帶上張榮方,一路朝著巫山府這邊過來。

這點小事小錢,以丈夫在巫山府的地位,自然不難。

只是真正上路了,等了足足半個月,久不見弟弟到來,她又有些擔心起來。

如今丈夫速達合奇‧木赤,調任巫山府商事。

商事一職,位于同知之下,屬巫山府正官之一,掌握細分的陸運商務諸事實權,可謂是真正的肥差。

也因此,丈夫說話,府里各處都會多少給些臉面。

「別擔心,我剛剛派人又去問過了,按照行程,鏢局應該快到了,就在這幾天里。」速達合奇溫柔安慰道。

他和張榮瑜是真心相愛,而且自從官途順暢後,煩人的沙羅哈萊‧葛塔離開,家中越發平靜祥和。

他的怪癥也沒了刺激,許久沒有發作。

家族那邊,也因為怪癥的消失,對他重新接納,漸漸改觀,器重。

一切的一切,都開始越來越好

「夫君榮方從小便有些脾氣不好若是過來,有哪些失分之處,夫君懲罰小魚便是,小魚在這里先向您賠個不是。」

張榮瑜轉過身,就要朝著速達合奇行禮。

「夫人何出此言!你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你我一家,本就應該相互扶持,夫人之前助我良多,如今輪到我助夫人,理所應當!」

速達合奇認真誠懇道。

他從小面容丑陋,吃過人間辛酸,更是能看清什麼人對他是真好,什麼人對他只是虛與委蛇。

「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人,我們不會因為貧窮富貴去區別對待。

無論落魄也好,富貴也罷,我們相互之間的情分,都不會有所變化。這便是親情。」

他眼神望向巫江大橋上密密麻麻趕集的人們。

「曾幾何時,我也擁有這樣的親情。可惜」

「夫君」張榮瑜眼中閃過一抹憐惜。她輕輕將丈夫的臉捧住。

「我們永遠在一起,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如果說一開始,她只是有些利用對方的想法,到了此時此刻,她早已將對方當做是自己的一家人。

丈夫雖然丑陋,但那份對她的至誠之心,從未變過。

「說起來,我小時候對我最好的也是我姐。」速達合奇笑了笑。

「在她臨死前,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送給了我。你知道的,在我們靈人這邊,女子也能繼承財產。

那時候我還記得,無論我發瘋闖什麼禍,她都會站出來幫我。所以,我很愛她。」

張榮瑜沉默下來。

她知道丈夫的姐姐,那個已經死了很多年的很好很好的人。

「我每次問她︰其他人都不管我,你為什麼總要來幫我?讓我就這麼瘋著死掉算了。」速達合奇回憶道。

「而她總是會說,我是你姐,我不管你誰管你!?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就是我們」

張榮瑜一時間也被勾起弟弟的回憶。

那時候,她白天做工賺錢,晚上回去照顧脾氣暴躁的張榮方。

也是一樣,每次張榮方闖了禍,她去道歉,賠禮,心里也很委屈難過。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

父母死了,親戚也都不理不管。

這個世界上,自己只剩下唯一的親人,便是弟弟。

錢財會用掉,權勢會轉移,唯有血脈相連,是永遠無法割舍的關系。

每當想著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人,和自己流著一樣的血,張榮瑜便不會感覺那麼孤獨。

「放心吧,到時候我讓美紗去帶帶榮方,美紗為人處世得體大方,應該能很快讓他適應這邊的生活。」速達合奇笑道。

「嗯!」

張榮瑜點頭。

只要弟弟接過來,一家人便都齊了,她的心也安定了。

也不知道榮方一個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他性格沖動,暴躁,總是容易闖禍

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等他來了,定要好好補償他。

*

*

*

傍晚天際處,夕陽下沉。

映照出的紅光,從雲層上反射下來,掙扎著不想熄滅。

巫山府外,一隊牛車拉貨,豎著萬福鏢局的旗幟的隊伍,慢慢悠悠,順著繁鬧的主干道,朝著城池靠近。

主道上來往商隊車隊不少,前後相接,不時有駿馬騎士穿梭來往。

兩側人行道上有挑著菜筐的農夫進城賣菜。

有一前一後兩人抬著的轎子,晃晃悠悠慢慢前行。

幾個遛狗的年輕漢子哼著小曲,手里有拿狗鞭的,有拿折扇的,三三兩兩。

張榮方坐在鏢局牛車車廂里,看著外面路過的景色。

遠處群山峻嶺,連綿不絕。

中間梯田遍布。

近處石橋邊上有趴著看水的頑童,嘰嘰喳喳用本地話說個不停。

幾個背著竹簍的釣魚客,慢悠悠的甩著魚線、掛著蟲子。

再近一些,便是主干道上過往的路人,來來往往,挑著擔子的,背著背簍的。

有的背簍里還會忽地拱出一個小孩腦袋,好奇的左看右看。

「這里可比譚陽還要熱鬧啊」張榮方不由得輕聲感嘆。

「是啊,巫山府是譚陽的至少三倍有余,這里以凋刻著稱,是整個山省出了名的出口大城。」

車廂里還坐了幾人。

其中一個拿著旱煙桿子的老頭,砸吧著嘴巴笑道。

「我十年前來過一次,是來看孫子,那次大雨,路上還到處是稀泥。就看到有一人多高的石佛,一座接著一座從城里運出來,順著那巫江上了大船,一路往下飄。

一共一百多座,那場面,真是壯觀!」

「老人家來巫山城干啥?」一邊一戴著員外皮帽的胖中年人笑著問。

「過來找我家那娃子,他在這里當差。出門前,婆子走了,我一個人沒啥意思,就把家里田地都賣了。

這趟太亂了,城里都亂套了,之前還起了亂子,到處死人,還是換個地方過算了。」老頭子回道。

听著老頭的說話,張榮方探出頭,從車廂窗外,看向巫山城正面。

那一眼望不到邊的灰色城牆,入目第一眼,便讓他微微一震。

那城牆至少十米高,上面來回巡邏著背著弓箭弩箭的靈軍。

下方是一個四米多高的門洞,吞吐著來往車輛行人。

門洞外,用一圈木牆圍出了一個方形區域,里面各式各樣的小販商攤,吃喝玩樂應有盡有。

而就在這片區域內,正有幾個壯漢身穿褐色圓皮帽,一身灰色差服,腰懸官刀,遙遙朝著這邊張望。

其中一人還拿出一張畫像,仔細查看對比。

「來了來了!張家小公子來了!」

遠遠的,張榮方便听到那邊有聲音飄來。混在各種牲畜的叫聲,人群的說話聲中,有些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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