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心選 上

無數雪白的羽毛不斷飛落。

一片片,一片片落在一道漆黑人影身上。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無數的羽毛宛如雨點,落地消失。

觸踫也消失。

人影抬起頭,露出戴著銀色面具的消瘦面孔。

呼!

 地清醒過來。

密林中,一顆大樹樹杈上,一名身穿黑衣, 白發披肩的銀面男子,緩緩睜開眼。

他抬頭掃了眼上方澹澹的陽光。

「又冷了。」

一下跳下樹杈,男子拍了拍身上衣服的碎屑葉片,小心的將面具輕輕取下來。

低頭用昨晚水囊里的水,打濕棉布,輕輕擦拭面孔。

很快重新戴上面具, 他慢慢悠悠的朝著之前的方向, 往前移動。

听說譚陽有密卷經帛存在,所以他也來了。

經帛有著特殊的作用,據說它可以讓一個人永遠不會背叛自己。

永遠不會欺騙自己。

所以他覺得那一定是自己最需要的東西。

所以他來了。

穿過一片小樹林,前面出現一個臨時營地。

參個走鏢打扮的男女見到他,紛紛熱情的打起招呼。

「範公子,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你蹤影了?這里是剛剛我們熬好的肉湯,里面放了些自己的干饃,你來嘗嘗。」

一個眉目清秀的女鏢師,眼里帶著一抹澹澹的羞澀,在同伴的慫恿下,端著一碗吃食走過來。

範公子的相貌,就算只露出一半,也是極好。

大家都猜測他的另一半面孔可能是受了什麼傷, 所以才故意遮掩起來。

但就算如此,單單範公子本身的氣質,修養, 便讓她心中小鹿亂撞。

俊秀,溫柔,言語間透出的淵博知識閱歷,神秘,以及總是一個人無意流露出的澹澹茫然和憂傷。

這些都讓女鏢師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想要去幫助他,想要去了解他心中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

「謝謝」範公子道了聲謝,輕輕接過湯碗。

他低頭看著碗里微微渾濁的湯汁。

那湯汁表面,隱隱閃過一點點白色泡沫。

細密的,不斷炸碎的泡沫。就像夢中,無數落下又消失的羽毛。

他能感受到女鏢師對他的善意。

可他壓根不認識對方。

連對方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

範公子抬起頭,看著女鏢師溫柔的笑臉,看著一旁兩個男鏢師或陽光,或贊許的笑意。

「我知道了」他忽地清醒過來。「我知道了你們你們肯定是想騙我!」

小書亭

女鏢師的神色忽地一愣,變得有些茫然。

「範公子你怎麼了?」

「騙我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母後說得對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純粹的善意絕大多數的善意都是謊言!都是在欺騙!!」

他的面色變得漸漸猙獰。

 !!!

剎那間,他一掌閃電般拍出,恐怖的力道當場落在女鏢師額頭。

將她整個頭部打得往後一仰,頸骨 嚓一下,徹底斷裂。

「你!!?」其余兩個鏢師驚怒交加,站起身。

可惜雙方實力差距太大。

黑影一閃。

兩人徒勞的握住刀柄,倒飛出去。重重摔倒在林地間。

大量血水從口鼻涌出, 兩人抽搐了幾下,便徹底沒了氣息。

範公子顫抖著手,緩緩站在熄滅的火堆前。

看著周圍倒下的參人。

他身體漸漸平靜下來。

「他們剛才握刀了是了他們本就想害我,只是被我提前發現了。果然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純粹的善意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想騙我

不急不能急我一定一定能找到真正對我好的人一定。」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尸體,一步步朝著林子深處走去。

*

*

*

明鏡宮。

張榮方和虛一道人相對而坐。

兩人剛剛討論完關于修身養性方面的經驗和見解,雙方都各有收獲。

一開始虛一道人以為,張榮方不過是後起之秀,雖然在文修上表現出了相當的天賦。

但總歸不可能比得過自己多年苦修。

但在數次的交流中,他發現,張榮方的各種見解,遠比他想象的要深,要全。

于是他也漸漸擺正態度,以一個同輩的平等方式,和其交流。

于是,兩人都獲益良多。

張榮方才突破九品,第九次極限,對他的身體改造,似乎更為綿長而持久。

昨天到今天,他都能一直感覺到,身體在不斷發生變化。

另外,還有破限技方面。

大道教終究是大教,在整個大靈,光道宮道觀便有數百之多。

僅次于真一教。

如此大教,其中的上乘武學,自然有獨到之處。

在修成溷元符破限後,張榮方此時的符法品級,已經達到了五品。

距離圓滿的七品,只剩兩層。

也因此,一個新的破限技,出現在他得到的感悟里。

「說起來,最近晚輩閱讀道經地志,有一疑惑,不知虛一師叔可能說明?」張榮方出言道。

「什麼疑惑?你自說來,我能回答便回。」

虛一氣定神閑,輕撫長須,對于張影這個前來請教觀虛功的晚輩,他如今是相當滿意。

「是和如今大靈武林有關。」張榮方正色道,「我大道教武學,最高七品。均能不傷自身,可稱上乘。但這七品,終究有些低了,和其他大派比起來,若是遇到麻煩紛爭該如何自保?」

虛一道人笑了起來。

「你不是有願輪麼?」

這句話讓張榮方心頭一愣。

他忽地想到那把材質優良的願輪。是了,願輪配套的武學,不也是大道教的?

「難道說?」

「正如你所想。」虛一道人點頭,「我大道教,要麼不出高手,要麼一出,便是符法結合願輪的絕頂強人。如此,再加上文修長生之道,受靈廷看重。這兩處便是立教之根本。」

說完,他卻又微微嘆息。

「可惜,願輪功結合符法,能一起練成的,如今整個教內也沒有幾人了。」

「原來如此」張榮方點頭了然,「晚輩還有一個疑惑。最近譚陽城內,數次出現凶徒動亂,據說有赤榜重犯現身。這赤榜黑榜,到底和我們熟知的九品制高手,有何區別?不知虛一師叔可曾了解?」

「九品制度,是靈廷制定的,劃分天下武人的一個規則。但實際上,在靈廷最初,很早很早以前,還沒有九品劃分。那時候只有黑榜赤榜。」

虛一道人微微回憶。

「後來,密教動亂,明教劃分,在各地紛爭時,出現大量死傷。很多武林人自認為家學淵源,實力不錯,便去絞殺密教,結果落得身死下場。」

「于是為了規範天下,靈廷便推出了九品制。」虛一倒是見多識廣。

「也即是說,九品制度和密教有關?」張榮方了然。

「是啊。密教當年可是鬧得」虛一搖頭,不想提起這個。

「至于你問的黑榜赤榜和九品的差距。其實,黑榜中,如今恐怕也有密教當年的余孽。兩榜中人,每一個都是當今朝廷重點通緝對象。

而九品制度內的高手,當然也不弱,其中頂尖的,也不差于黑榜高手。」

虛一語氣略微模 。

但張榮方其實已經听出了其中含義。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他也不揭穿,如今他已踏入九品,所以對于其余九品,和傳聞極其凶險的兩榜,抱有很深的好奇。

只是如今譚陽局面動亂,蛇王到來,赤榜高手現身。

他沒必要蹚渾水。

自己身懷異能,只要按部就班,早晚能走到所有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特別是如今找到突破極限的方法後

當下,他轉移話題,和虛一討論起關于金丹元嬰之間的變化,規律。

*

*

*

深夜。

距離刑獄部百米外,張榮方所住的院子前。

一道人影無聲的出現在院子側面,圍牆外。

他手里握著一把飛爪,輕輕往上一拋。爪頭掛住,借力往上一點點攀爬。

不多時,便站到牆頂,往下一躍。

人影落到院子內地面。

站穩後,他左右看了看,快步朝著里屋走去。

站在屋門前,他手里多出一根細長堅硬的鐵針,用鐵針一點點的將門閂挪移開。

吱嘎一點聲響後。

門開了。

人影閃身進入其中。

屋內擺設整齊,張榮方不在這里居住,這兩天暫時搬到了道宮那邊。

人影在屋子里四處翻找,門口便發現了抽屜里放著的帶鎖小箱子。

他輕輕將小箱子取出,放在地上。

拿出一根鐵 一樣的東西,正要開始開鎖。

忽地門外,傳來細碎腳步聲。

伴隨著打嗝聲,腳步不斷遠去。

人影微微松了口氣。繼續低頭開鎖。

「誰!!?」忽地一道女聲呵斥響起。

人影 地一緊,帶著小箱子一起,沖出屋外。

院子里,已經有一人開院門進來。

赫然是清素!

她一眼便看到人影手里拿著的小箱子。當即怒目直視,反手拔出腰間短劍,上前搶攻。

唰唰兩下,兩人一攻一閃,轉眼便過了數招。

清素主修金鵬密錄,速度極快。

手中短劍借助高速,凌厲凶狠。

但她快,那人影竟然速度更快。

只是單手便能和清素打得旗鼓相當。

十數招後,清素越發感覺熟悉。

「你用的什麼武功!?怎麼」

她低喝道,退後一步。

不料人影根本不回答她,轉身甩出飛爪,借力一拉,整個人飛身借力,在牆面上連踩數下。

越過牆頭,人影正要落下。

忽地感覺身後一道厲風襲來。

半空下,他根本無從格擋,不得已之下,他轉身抬手。

噹。

手臂和飛來的飛刀頓時撞在一起。

飛刀跌落。

但人影右臂黑衣也被切割開口子,露出里面的銀黑色金屬護臂。

「你!!?」清素神色一怔,她隨即開門沖出去,緊跟著黑衣人身後,一路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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