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錢好辦事(加更)

朱浩不去跟唐寅計較什麼這些話是誰想出來誰說出來的,他只是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陸先生,好言相勸,或許不那麼中听,但望你能理解,我真旳不希望你離開王府……因為那樣我的讀書之途可能會就此堵上,你我留在王府的意願是一致的。」

朱浩說完,起身便要去茅廁。

唐寅在身後道︰「你的意見,我會听取,只是這戒酒……怕是不易。」

朱浩看出此刻唐寅還是誠心誠意的,但問題是一個酒鬼在清醒時說的話,可信嗎?

朱浩回頭打量唐寅,道︰「那就分時間場合,認清主次,有節制……沒有什麼事一蹴而就,何況平常人也飲酒,只是不會像你那般醉臥街頭罷了。」

不自覺又提到了二人第一次見面,那時唐寅還沒去南昌,沒經歷之後的一番挫折,已是那種為了喝酒可以不管不顧的痴狂模樣,現在從寧王府逃走,人生消沉,還不得變本加厲?

唐寅眼下除了搖頭苦笑,也做不了旁的。

是朱浩帶他來的安陸,還把他引介到興王府,可說進興王府完全是沾了朱浩的光,說是師徒,但更像是莫逆至交,朱浩好言相勸,自己焉能端起架子去苛責?

……

……

朱浩把想說的說了,唐寅听不听得進去兩說。

這時候,朱浩也在考慮,如果唐寅真被王府趕走了,自己在王府中的生活是否會有大的影響……

又是個令人糾結的問題!

但唐寅留在王府中,對他幫助很大,這一點是肯定的。

無論他是否喜歡這個過氣的文壇巨星,眼下此人對自己還有作用,能拯救就盡量拯救。

唐寅在某些事上還算信守承諾。

比如說朱浩可以早一些放學回家,唐寅便沒忘。

「為什麼他能走,我們還要繼續學?」朱三見朱浩收拾書包準備離開,怒氣立即撒了出來,就像個深閨怨婦一般。

以往不會讓人產生這種錯覺,現在換上女孩的衣服後,一顰一笑配合著身上的裙裝,簡直活靈活現。

朱四道︰「姐,朱浩的學問遠在你我之上,我們學的東西他都可以教了,為什麼還要留在這里陪著我們一起學?浪費時間嗎?」

還是朱四迅速認清現實。

朱浩的學問跟他們不在同一個檔次,就好像一個高中生在小學上課,人家學完了想早點走,你有臉攀比?

「不公平嘛!」

朱三大聲叫道。

想找個認同自己觀點的,發現京泓正悶頭讀書,陸炳則在桌上玩紙球,好像只有她才有那麼大的意見。

朱浩臨出門時說道︰「我早點兒回去,是有更重要的事做……你們想不想看新戲本和說本?」

朱三癟癟嘴︰「都是借口!我才不信呢,喂……你咋走了?我說不信,你應該拿出一點實際行動來說服我啊……死朱浩臭朱浩,你可以去死了!」

惡毒的詛咒改變不了朱浩提前放學的待遇,朱三也想溜號,畢竟她作為郡主無須學那麼多四書五經的東西,但想了想若是因為自己逃學父王就此不讓自己來學舍讀書,那損失更大,這件事她只能先忍了。

……

……

朱浩把戲本送去戲班子,將關德召和幾名準備上台演《戰長沙》的人叫過來,詳細講解唱戲中的各種問題。

主要是唱腔,然後是繪制臉譜,再便是重新定制服裝道具。

此外,戲台需要修繕,朱浩拿出五兩銀子,連同設計圖紙,一並交給于三,讓其去操持。

回到家已是日落時分。

卻見朱娘正在做衣服,已近完工,金銀首飾也都準備好了,看樣子是有什麼隆重的事情即將發生一般。

「娘,這是干嘛?」

朱浩好奇問道。

朱娘還在忙活,旁邊李姨娘抿嘴一笑︰「夫人說了,陸先生對咱幫助頗多,找個時間設宴款待陸先生,以表達我們的心意……」

朱浩心想,唐寅那貨剛因為喝酒被自己痛罵一頓,現在家里要請他喝酒,這算不算一邊埋坑一邊挖坑?

「娘,不必了,陸先生身份特殊,輕易不能出王府。」朱浩耐心解釋,「你也知道寧王府的勢力有多大,何況錦衣衛指揮使錢寧跟寧王沆瀣一氣,但凡被錦衣衛的人查到下落,他就危險了。」

「啊!?」

朱娘這才反應過來,緊張地問道︰「那豈不是說,朱家知情,也會很危險?」

朱浩無奈道︰「娘,您怎麼才反應過來啊?」

朱娘听了不由帶著幾分喪氣。

之前只是把唐寅當成一般的先生看待,就已很隆重了,現在朱浩等于正式拜入譽滿天下的大才子名下,朱娘覺得更是要設宴款待,以體現出對此事的認真態度。

甚至于她還想將這個消息公之于眾,讓朱家人知道,我兒子拜的可不是一般的先生,那是大名鼎鼎的南直隸解元唐伯虎……

明明是爭臉的事,結果卻變成不能說的秘密。

「娘,沒別的事,我先去溫習功課了,吃飯時叫我。」朱浩笑嘻嘻回房間去了,還跟正在擇菜的小白打了聲招呼。

正要回自己房間,朱娘叫住他︰「小浩,別急著走啊,我這兒還有蘇東主的事跟你說。」

朱浩驚訝地問道︰「蘇東主?他還在安陸嗎?」

朱娘道︰「裝什麼糊涂?他的人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之前你已跟蘇東主見過面,他還給了你銀子,你放哪兒了?」

朱浩有種被出賣的感覺。

蘇熙貴給好處費就給吧,我收下大家皆大歡喜,你告訴我娘算幾個意思?對莪不信任?還是說蘇熙貴手下有那不識相的亂嚼舌根?

朱浩支支吾吾︰「娘,那筆錢……被我藏起來了,那麼多錢帶在身邊多危險啊。」

朱娘板著臉︰「那你之前為何不說?」

「這……」

朱浩有種謊言被人揭穿的羞恥感,為圓謊就需要繼續編造謊言,這種感覺很不爽,卻不得不為之。

「是這樣的,娘,當時咱跟祖母的嫌隙不是沒化解嗎?如果我說出來,或是轉移財產的話,無論您知道還是被朱家人知道,都容易走漏風聲,就像之前您拿出一百兩銀子……也不在我們計劃內啊。」

朱娘臉色不善,但也沒教訓兒子。

李姨娘趕緊說和,「夫人,那銀子本就是蘇東主感激咱將曬鹽方子賣給他,讓他賺了大錢,才又補了浩少爺一筆錢……對了,那方子應該是陸先生給的吧?咱是不是該把錢交給陸先生?」

朱娘听到這里,怨氣全消,反而有些心疼起來。

按照道理講,蘇熙貴買的曬鹽方子,並不是自家所有,出賣配方的錢就應該給原主。

可那一萬兩銀子……

好不容易才賺回來,眼看就要拱手讓人,豈不是說瞬間破產?

朱浩笑著寬慰︰「姨娘不用擔心,那方子是我從古書上看到,自個兒做試驗所得,並不是陸先生給的……等下次娘問過陸先生就知道了,他對此並不知情。不然我跟蘇東主見面時,陸先生也在場,他為何不提出來呢?」

朱浩必須要說明這件事跟唐寅無關,減輕朱娘的負罪感。

「真的?」

朱娘雖然心中不信,卻寧願相信兒子所言。

「好了,娘,這件事就此揭過,回頭我就把蘇東主給的銀子拿出來……」

說到這兒,朱浩還在琢磨,蘇熙貴應該沒親自來,他手下應該只是提了一嘴,沒說到金子吧?那筆錢里邊,金子可比銀子值錢多了……

晚飯時朱浩特意試探了一下,果然朱娘沒提到金子。

朱浩想了想,應該是蘇熙貴手下對自家東主贈金之事並不清楚,由此看來,以後見了蘇熙貴要把這件事強調一下,不能讓他手下胡說八道。順帶自己還得催促唐寅趕緊把畫作出來,不然下次見到蘇熙貴,拿什麼交差?

……

……

朱浩在城里的實驗室順利開起來。

距離租住的院子也就隔著一條弄巷,三進院的房屋毗鄰小河,由于長久沒住人,顯得有些破敗,但勝在場地寬大,後院外直到河邊有著大片用籬笆圍起來的空地,稍微捯飭就是上佳的實驗場所。

朱浩不打算制造什麼治瘟疫的成藥,風險太大。

不想暴露自己的身家,又想把生意發揚光大,最好充分利用蘇熙貴這條渠道,自己只負責生產,把產品交給蘇熙貴就算完事。

蘇熙貴何等精明的人?之前曬鹽秘方一事已讓雙方建立起了互信,再加上朱浩觀察蘇熙貴也算是個「誠實可靠」的商人,雖說有些唯利是圖,但商人不都如此嗎?如此跟蘇熙貴長期合作就有了可能。

比再找渠道,或是自己分銷,強太多了。

可是要造點什麼呢……這實在有點費腦筋。

之前朱浩的設想,就地取材,制一些玻璃制品……畢竟這個時代造玻璃的技術是現成的,通過吹攤法可以制出瓶瓶罐罐,一旦自己改進技術,就可以生產出平板玻璃,開闢一定市場……

其實這時代琉璃制品並不稀奇,就算搞出來的玻璃在質量方面有保證,想賺大錢卻不容易,因為玻璃的運輸一直是個大難題。

平板玻璃有個用處,那就是造玻璃鏡,但吹攤法制出的平板玻璃無論是尺寸還是質量,都不合心意。

工業化生產平板玻璃,需要成型的機器,必須得解決煉鋼、鑄造方面的工藝……但在大明煉鋼有政策方面的風險,被人舉報的話……

朱浩忽然意識到,要完成工業化生產,需要的可不僅僅是知識。

這時代沒有產業配套,即便有成型的技術,但一切都要從零開始,每個器械都要自己研究和制造,還得自行改進,簡直費時費力。

好在目前不是一窮二白,任何時代,有錢都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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