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二章  也罷,快哉!

「最後呀……」

蘇山君侃侃而談一通,為故事收尾︰「今夕何夕手捧全球競技最高獎杯,位列國服CGL名人堂第一位,攜手紅顏知己提拉米蘇創建了北辰洲際酒店,從虛擬轉向現實,完成人生逆轉,最終英雄抱得美人歸,一生幸福,歡樂無邊。」

「哇……」

桐予睜大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毫不掩飾羨慕,她拽著蘇山君的袖子,道︰「山君山君,那山有扶蘇和隰有荷華呢,她們兩個最後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

蘇山君看著眼前的絕美少女,心道山有扶蘇正在為隰有荷華講故事呢,不過,嘴上依舊說著︰「他們最後也走到了一起,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了。」

「真好……」

桐予抿著紅唇,一臉欽慕,雖然蘇山君講的故事天馬行空,有許多東西諸如什麼裝備啊、操作啊、落葉飄啊什麼的,桐予一概不懂,但這並不能影響故事的精彩,在今夕何夕、山有扶蘇的曲折經歷中,桐予可謂是感同身受,心境跟著一起沉浮。

「好啦。」

蘇山君起身,第一次抬手輕輕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笑道︰「桐予啊,大戰在即,妖族謀劃的那座無妄山馬上就要掉下來了,這山巔別苑、雪域天池恐怕很快就會被砸個稀巴爛,你是如何想的?」

「我……」

桐予秀眉輕蹙,輕聲道︰「蘇山君,我雖然如今境界已經接近十境了,但其實對自己的實力依舊沒有多大底氣,不過如果妖族真的攻山的話,我一定會全力出劍,說到底,山巔別苑是我的家啊……」

「這就好。」

蘇山君微微一笑,說︰「若是舍棄自己一條命能讓山巔別苑少死幾個人,你可願意?」

「自然願意!」

桐予重重點頭。

「這便好。」

蘇山君整理了一下衣領,恢復大袖翩翩的山君模樣,笑道︰「我就說嘛,這整座雪域天池上,唯有我和桐予最投緣,桐予是這樣想的,我也是這樣想的。」

「啊?」

桐予一頭霧水,不知道蘇山君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桐予,走了啊。」

蘇山君淺笑道︰「等著我啊,以後還會有機會給你講故事的。」

「好!」

小姑娘身軀站的筆直,一張俏臉上滿是認真,目送蘇山君下山。

……

山君祠內。

蘇山君沐浴齋戒,沖著群山叩首,旋即一步踏出山君祠,頓時漫天的星輝瀉落在了身軀之上,已然是一位實力堪比十四境後期的山水神祇了,腰間的山君寶劍,神光流轉,充滿了聖道氣機。

「蘇山君。」

外面,已經站著一位年輕劍修了,正是林昭。

其實在蘇山君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林昭就已經心有感應,知道蘇山君覺醒了,境界已經重回巔峰,甚至比一百年前幫助秦先生出劍時還要強上了一頭。

他看著那位俊逸儒雅的山君,抱拳恭敬道︰「要去截山?」

「嗯。」

蘇山君輕輕抬手拔出山君神劍,笑道︰「無妄山下墜的速度太快了,就如你說的一樣,同種物質速度越快則質量越大,林昭,我知道你還有謀劃,但為了確保萬全,我不得不去,畢竟,你是丁牧宸的小師弟,而我是丁牧宸最好的兄弟,我不能袖手旁觀。」

「是打算一去不回了麼?」林昭皺眉。

「嗯,一去不回!」

蘇山君淡然一笑,道︰「行了,我要走了,臨走之前,叫一聲大哥吧?」

「是!」

林昭劍眉緊鎖,沖著蘇山君再次抱拳,恭恭敬敬的沉聲道︰「林昭參見林蘇大哥!林昭代山海人間、芸芸眾生謝過林蘇大哥!」

「好!」

蘇山君爽朗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已經沒有遺憾了,走了。」

說著,蘇山君化為一道劍光沖天而起,以十四境山君之力朝著空中急速墜落的無妄山出劍。

……

明明是深夜,但空中已經被照耀得猶如白晝,蘇山君起劍的瞬間,整個空中都充滿了山岳氣象,就像是蘇山君裹挾著一座雪嶺撞擊無妄山一般。

一時間,空中那一顆火紅星辰之中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劍光與術法光輝,無妄山中的十三境、十四境大妖沒有理由坐以待斃,紛紛回擊。

巨響聲此起彼伏,整個天空都似乎要被撕裂了一般。

一縷縷蘊滿山岳氣象的劍光縱橫交錯,蘇山君雖然不是劍修,但卻是執劍山君,年輕時更是與十四境劍修丁牧宸切磋過許多次,不是劍修但劍術超凡,登時整座無妄山都在嗡嗡顫抖著,伴隨著蘇山君的攻伐,無妄山山根處的縫隙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蘇山君……」

山巔之上,小姑娘桐予抬頭看著空中,她知道是那位蘇山君的出劍,無妄山即將隕落,他這是在最後的關頭繼續扶助下界一程。

縱橫交錯的上百劍揮出之後,蘇山君已然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他回眸看向人間,眼中沒有一絲遺憾,哈哈一笑,金身便開始燃燒起來,旋即,化為一道倒垂于天地間的金色流星,重重的撞擊向了無妄山的山底。

「轟——」

整個天空一片絢爛景象。

而人族大地則不斷顫栗,蘇山君是天地敕封的山君,一位天地敕封的山君殉界,自然是能引起天地共鳴的。

「蘇山君!」

桐予心頭一顫,猛然跪倒在地,一雙美眸之上籠罩著水霧。

空中,蘇山君以一副十四境金身為代價倒撞無妄山,就在他殉界不久後,山巔別苑的上空下起了一場雨,這場雨沒有雨點,只有一顆顆黃豆大小的剔透碎片,是蘇山君的十四境金身反哺山巔別苑的一場琉璃碎玉。

這碎玉之中,不但蘊藏著蘇山君一世山君修為,更有天地敕封的神力蘊藏其中,人間修士所謂的金鯔錢、飛魚錢等等蘊藏的氣運、靈氣,與這些琉璃碎玉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其中是有雲泥之別的。

「唰!」

林昭駕馭一把飛劍紅葉上山,看著山巔別苑的眾人,他一雙眼楮微紅,來不及為蘇山君的殉界感到傷心,只是沉聲道︰「這些碎片是蘇山君反哺給山巔別苑的禮物,都別愣著,十三境之下的人拾取琉璃碎玉,煉化為己用!」

「是,山主!」

余晚檸、楚雨、木等人紛紛動手,收攏落在山巔別苑中的一塊塊琉璃碎玉,並且旋即就開始了煉化,時間已經不多了,蘇山君反哺山巔別苑,送了這麼豐厚的禮物,必須要盡快將這些禮物轉化為戰力才行。

……

「桐予,你還愣著作甚?」

林昭看向山巔之上的小姑娘。

但就在這一刻,桐予的一雙美眸中透著意外,以及無比復雜的神色,蘇山君殉界的瞬間,桐予被塵封的前世記憶忽地就被解開了,這一刻,她記起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是林悅,是陳雨,是那每一世都被他遠遠眺望的人。

剎那間,桐予情緒崩潰,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山巔之上,兩行淚水長流。

「……」

林昭皺了皺眉,心有所動,似乎已經猜到了真相。

他沒有去打擾桐予,只是讓小姑娘獨自在山巔之上嚎啕大哭、發泄情緒。

……

「蘇山君,走好啊。」

一道身影飄然出現在了已然黯淡無光的山君祠前方,正是手握佩劍的老劍仙韓不語,十一境雲師,不過在雪域天池境內,韓不語的修為堪比十二境,相當于一地龍王,並且有雲雨天神的手段,堪稱是神通廣大。

他目光一瞥,看向了山巔別苑方向,輕聲道︰「林昭,無妄山下墜的速度是否還是太快?」

「嗯。」

林昭點頭,他能真切的感受到無妄山的速度,如果以這種速度撞擊下界的話,無妄山有百萬執傘心魔護著,興許損失不大,但恐怖的沖擊波是必然能將整個雪域天池都化為一片廢墟的。

「既然如此,韓不語便助人間一臂之力吧。」

韓老劍仙將長劍背在身後,扶搖之上,直奔天穹。

「韓老劍仙……」

林昭皺著眉頭,但沒有阻止,韓不語為人間出力,他也沒資格阻止,終究,韓不語是一個背負著愧疚的人,如果能在一場酣暢淋灕的大戰中戰死,何嘗不是韓不語所快意的事情。

「八方之雲,來!」

韓不語一襲白袍,手中掐著劍訣,自有一番山上劍仙的風采,在他的一聲敕令之下,茫茫雪域上萬里疆域上空的雲朵紛紛聚集,化為一道道綢帶連接在一起,轉眼間就匯聚成了一張大網般的雲鎖,在韓不語的敕令下,兜向了空中急速下墜的無妄山!

……

雪域天池上空,林昭、蘇清酒、黃庭遇、梔等人盡皆仰頭看去,只見在韓不語的敕令之下,漫天雲彩聚集編織出了一張雲鎖,雲鎖的一端系在了天地東方的盡頭,另一端則系在了天地西方的盡頭,以整座天地為支點,以此讓無妄山減速。

一時間,無妄山上無數大妖出劍、出招,一道道劍光、術法手段轟在了白雲編織的雲鎖之上,但就如同切在棉花上一般,下一刻,無妄山重重撞擊在了雲鎖之上,速度再次銳減一大截。

「噗——」

風中,韓不語一口鮮血吐出,身軀緩緩湮滅。

……

「也罷,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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