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劍破之

雲州,天機城。

上午。

一艘蛟龍舟緩緩自北而來,沒有進城,就停在了城外,城中,一襲深藍色戎甲的陳曦率領一群蒼南鐵騎出城相迎,當這位十一境女子武夫策馬而至的時候,林昭、黃庭遇也已經從蛟龍舟上跳下來了,遠遠的,有許多玩家和天機城的百姓在看熱鬧。

「陳曦,參見林帥!」陳曦笑著行禮。

「殿帥客氣了。」

林昭急忙還禮,道︰「這趟來是為了挑選兵源的事情,不知道殿帥是怎麼安排的?」

「不急不急。」

陳曦笑道︰「年關將至,林帥好不容易來一趟天機城,那不先得喝頓酒暖暖身子再說?至于住處,林帥是想住在我的城主府里,還是住在城外的行轅內?」

「就行轅吧。」

林昭道︰「不要太鋪張了,我和大家都住在行轅里,每天挑選好兵源之後,由蛟龍舟送往雪域天池,爭取最快速度開始訓練這支人馬,充實雪域軍團的戰力。」

「嗯!」

陳曦頷首︰「那行,剛剛好新兵的營地距離行轅也只有數里不到的距離,中午我陪林帥喝頓酒,之後便陪著林帥前往新兵營挑選士卒。」

「不急。」

林昭想了想,道︰「挑選兵源的事情明天再說,今天新來乍到,先感受一下雲州的風土人情再說。」

「哦?」

陳曦眯起眼楮,不知道林昭打的什麼主意,但也懶得想了,她所想的就是林昭難得來一趟天機城,她這個天機城之主必須要好生的招待一番,行轅就行轅吧,行轅中的酒肉還不錯,城中窖藏的美酒也可以拿一些出來招待貴賓了。

于是,中午,行轅中擺了一桌,由陳曦做東,帶著一群雲州一地的地方官員與負責新兵營的將領,一起招待雪域天池那邊的林昭、黃庭遇兩位貴客,而林昭和黃庭遇也只當是一場應酬了,在別人的地界上挑選兵源,以後還要在天機城設置一處籌集糧草的署衙,這些都是需要打交道的。

林昭其實不太擅長應酬,走江湖的時候,可以用一腔江湖意氣來交朋友,但在這行轅之中就不行,陳曦帶來的這群官員、將領,基本上每一個都是老狐狸,說話的時候往往都是話中有話,林昭拼了命有時候也理解不到深意,好在黃庭遇也是一個老狐狸,與一群官府中人轉眼間就打成一片,推杯換盞之間已然是情誼深厚了。

林昭暗暗贊嘆自己英明,帶老黃來真沒錯,雪域天池換任何人來都不行,也就只有老黃能駕馭得住這種場面了,或許唐廣君也還行,但唐廣君是個兵家,狗脾氣臭得很,在這種場面上當真是遠遠不及老黃這麼風生水起的。

……

年關時節,雲州依舊冷得很。

不久後,空中飄起了一朵朵雪花,年前的最後一場雪終于也來了。

城內,一座極為奢華的樓宇矗立在天機城最為繁盛的街道上,這座樓懸著「雲想樓」的金字招牌,是雲州最為聞名遐邇的一座青樓,無數達官貴人、王侯公卿的貴冑在此地揮金如土,據說,有時候雲想樓一天內就有上百萬兩銀子的進出,這絲毫都不夸張。

此時,雲想樓的紅瓦落上了積雪,一簇簇的點綴著,而三樓的窗簾前,朔雪飄飄,寒風吹著離人的愁怨,就在窗內,是一位沉魚落雁般的絕美女子,身穿一襲流金紅裙,一雙美眸不染一絲塵埃,似能洞徹人間一切污穢般,她皺了皺眉,抿著紅唇,心情極為不佳。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譽為大商第一美人,雲州第一歌姬的師寒音,傳說中,師寒音能歌善舞,甚至還是雲州第一琴師,再加上天生有著一副無雙姿容,故而不僅僅是聞名雲州,更是聞名天下,是雲州的那些達官貴人們最為推崇的花魁。

「我說姑娘。」

身後方,有人上樓來了,是一位貴婦裝束的中年女子,她看向一旁的飯菜,道︰「這飯菜都已經熱了好幾遍了,怎地就是一點沒動啊,即便是有心事也得吃點東西,若是餓瘦了,那臉蛋便沒有那麼好看了,那些個公子哥必然是會心痛欲絕的。」

「他們心痛不心痛,與寒音何干?」

師寒音紅唇輕啟,道︰「寒音于他們而言,不過是一時的樂子罷了,媽媽,你且將這些飯菜拿下去吧,我實在是沒有胃口。」

「唉!」

媽媽搖頭,道︰「莫不是還是因為昨天柳公子捉著你的手,有所輕薄的事情生的氣?姑娘啊,你別忘了,你雖然名義上是獻藝的歌姬,但我們是什麼人,這雲想樓是什麼地方,終究是娼妓人家,你這花魁的身子不也是遲早要給人的,要賣出一個天大的價錢來?那柳公子是戶部侍郎的兒子,家大業大,又肯在你身上花錢,昨天一天便花去了三十萬兩銀票,你待怎地?捉一下手罷了,又有何妨?若是柳公子真的肯花個幾百萬兩銀子,你可能就成了侍郎府的少夫人了也說不定。」

「媽媽,夠了!」

師寒音皺了眉頭,看向城北方向,皺眉道︰「今天城北怎麼了,似乎頗為熱鬧。」

「哦。」

媽媽笑道︰「听說是官家在接待一位從北方來的貴客,就連雲州之主陳曦大人都親自去接待了,接待的那人,好像是來自什麼雪域天池……我听一樓的那些賓客們說,好像是叫什麼白衣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啊?!」

師寒音微微蹙眉,心中百轉千回,最終還是柔聲道︰「媽媽,你先且下去,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好,一會飯菜我再讓人熱了送過來,你可得千萬要吃一口。」

「好。」

媽媽走後,師寒音獨自坐在窗前,打開化妝桌台上的抽屜,里面沒有胭脂水粉,卻有厚厚的一疊話本小說,師寒音本是官家出身的女子,父親遭人陷害之後自己淪落至此,好在才藝雙絕,才沒有被逼著去接客,但終究是失去了自由,所以,師寒音經常托雲想樓中的小廝去街上買一些江湖話本傳奇小說,看著江湖的故事,心中無限向往。

而這疊話本小說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寫著三個字︰《白衣傳》。

這是師寒音最喜歡的一本話本傳奇,說的是一百多年前在雪域天池決戰妖族的那位林白衣,說的是他拔劍斬殺十三境大妖的故事,後來,師寒音又听說這林白衣兵解轉世了,出現在了雪域天池,那段時間師寒音其實是挺開心的,奈何他是林白衣,自己是師寒音,天差地別,處處無不讓她自慚形穢。

我師寒音,又怎會有資格配得上林白衣呢?

她只希冀著,能有幸能見他一面,見到一面就心願滿足了,只是,那樣的人又怎會做那勾欄听曲的事情?

……

午後。

陳曦作別。

林昭則帶著黃庭遇趁著風雪行事,隨著黃庭遇起的一片劍光,兩人御風而行,最終落在了城南的一處高門大院前方,門上懸掛著「呂氏商行」幾個大字,林昭想也不想,抬手拔出醴泉,一道劍氣砍出,那牌匾就一分為二了。

「什麼人!?」

呂氏商行中的扈從一一沖出,目光陰狠。

林昭帶著黃庭遇緩緩向前,笑道︰「北域客商,求見呂氏商行家主呂一葦。」

「呸!」

一名四境武夫扈從啐了口唾沫,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們家主是你想見就見的?!」

「嗡!」

他話音剛落,一道霜寒飛劍抵在了他的眉心之上,劍尖無比鋒利,尚未抵觸就已經刺破了扈從的眉心,血流不止。

「現在還有資格嗎?」林昭道。

「好膽!」

一名九境武夫從府中沖出,皺眉道︰「什麼人竟敢在呂氏商行鬧事,活膩歪了是吧?」

「大膽!」

黃庭遇一個箭步上前,手掌輕輕一壓就將這九境武夫按倒在地,旋即踩上一只腳,道︰「怎麼跟我們山主說話的,想死啊!?」

呂氏商行的人見狀不妙,九境武夫都被人家一下子按倒在地了,那老劍修的修為深不可測啊,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十境劍仙!

就在此時,呂氏商行中有氣機波動,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人從府中走出,笑道︰「在下呂一葦,不知道我呂氏商行做出了什麼得罪二位的事情,要讓二位如此咄咄逼人的上門興師問罪?」

呂一葦,境界倒是不高,只有星河境。

林昭笑道︰「這得問問你的兒子呂少言了,他是否在丹霞山打過一個叫徐明安的道士,是否伙同藥王谷的孫庭軒設局,偷過人家的丹方?」

一瞬間,呂一葦心中一寒,看來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他眯起眼楮,道︰「此地終究是雲州天機城的地界,二位莫非敢在城內殺人不成?來人,我雲州呂氏武卒何在?!」

頓時,府邸之內一大票武夫狂沖而出,足足有上百人,至少都是下五境武夫起步,甚至還結成了某種陣法,將相互之間的氣機相連起來。

「有什麼說頭?」黃庭遇笑問。

「呂氏武卒方陣!」

呂一葦輕輕一揚眉︰「敢破嗎?!不敢的話趕緊滾蛋,敢的話,生死自負,莫要說我們雲州呂氏……」

「行了行了!」

黃庭遇打斷了他的說話,緩緩拔劍,道︰「山主勿慮,看我老黃如何一劍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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