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再次南下

凌晨,天色將明未明。

天然居內。

林昭將八角神龕置于客廳中心處,一旁坐著木、陳、梔等人,對面則是桐予、王玥、楚雨三人,桐予手掌泛起一縷劍道靈氣,這才真實的握住了王玥的手掌,當她觸踫到王玥的靈體時,已然是熱淚盈眶,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了。

楚雨則輕輕摟著王玥的肩膀,楚雨就只有這麼一名弟子,卻還被妖族給害了性命,楚雨心中的自責與愧疚一點都不比林昭少多少,只是她無可奈何,實力擺在那里,縱然不認命又能怎樣?

「林昭哥哥。」

蘇清酒靠在窗台邊,雙臂抱懷,一雙美眸看著林昭,道︰「決定了嗎?帶王玥的魂魄南下走一趟江湖,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不……我陪你一起?」

「不必。」

林昭搖搖頭︰「小酒兒你是長明山之主,如今修為已經恢復了,自當返回長明山,雪域天池你不要分心太多,不然長明山那邊的門人難免會說你太偏心了。」

「哦……」

蘇清酒微微有些不樂意,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縱然是有這座神龕護住魂魄,但你帶著神龕行走江湖依舊還是太惹眼了,而且王玥的魂魄力量也不算太強,日曬、風雷、天地靈罡等等,她都會懼怕,你想過怎麼走這趟江湖了嗎?」

「想過了。」

林昭露出一抹和煦笑容,道︰「我會帶著王玥晝伏夜行,只在深夜里趕路,這麼一來就能避開許多麻煩,她也沒必要一直留在神龕內,走時我會帶一道飛魚符石,一旦有什麼變故無法自己解決自然會向雪域天池求援,到那時梔仗劍南下,也就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了。」

梔微笑點頭︰「是,大人。」

蘇清酒皺了皺秀眉,雖然林昭哥哥說得沒錯,但遇見危險時叫的是梔而不是自己,多少還是有一點生氣啊!

「小酒兒。」

林昭繼續解釋道︰「其實,這趟南下有三個因素,一來,是遂了王玥的心願,畢竟這是我之前答應過她的,二來,這次南下也是補全了我自己的一部分心境上的瑕疵,這次南下是勢在必行的,三來,我身為雪域天池之主,不能只留在雪域天池,還是應該看看這座天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唯有這樣才能為將來的雪域天池作最好的考量與安排。」

木眼楮一亮,抱拳道︰「大人所言極是!」

楚雨也一樣點點頭︰「嗯!」

蘇清酒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道︰「那……林昭哥哥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日落之後。」

「好。」

蘇清酒頷首一笑︰「林昭哥哥帶著王玥南下之時,也是我南下返回長明山的時候,一起走。」

一旁,林婉華看在眼里,心頭百味雜陳,蘇清酒身為長明山之主,身為人族天下最頂尖的劍仙之一,確實對林昭的依賴感實在是太強烈了,但又不能算是壞事,或許蘇清酒能有今天的修為,與林昭當年種下的因也是有極大關系的。

……

次日黃昏。

天然居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飯,邀請了蘇山君、韓不語一起參加,為林昭、蘇清酒和王玥送行,日落後,王玥終于從神龕中走了出來,一襲深藍長裙,顯得風姿綽約,只是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一縷魂魄,在世人的眼中是孤魂野鬼,不過對山上修士而言就只是魂魄這麼簡單了,也沒有什麼好懼怕的。

吃完晚飯後,眾人送行到山南山君祠前方的解劍石旁,林婉華化為一道劍光先告別走了。

林昭背上了一個讀書人游學的書箱,與百年前十六歲游歷天下的差不多,只是更大了一些罷了,書箱的下方用竹編的網欄遮住,最下層擺放著那座不算太大的八角神龕,也是王玥魂魄的寄身處,上面一層更大的空間里則放著一條鹿腿、幾只風干的兔子,幾只野雉,還有一些油鹽醬醋以及一口鍋,都是林昭一路上吃飯的家伙事,對于這些他早就駕輕就熟了,之後,竹箱的最上層則放著幾本聖賢書,裝裝樣子,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行走江湖的儒家劍修,而且是一個八境巔峰劍修,已然有點模樣了。

「林昭哥哥。」

蘇清酒拽著他的手來到了路邊,要說些悄悄話。

「怎麼了,小酒兒?」林昭笑問。

蘇清酒抿著紅唇,只是將漂亮臉蛋靠在了林昭的肩膀上,擱了大約三秒鐘不到就挪開了,笑道︰「好啦,小酒兒會在長明山想念林昭哥哥的。」

「不要懈怠啊!」

林昭一副長輩模樣,道︰「小酒兒,你如今是長明山之主,長明山也是人族南方數一數二的劍宗,你在長明山必須勤勉,有資質、悟性合適的年輕弟子你該多指點指點,為人族天下多培養幾個上五境劍修,唯有這樣才不會辜負了你師父林青兒劍仙的一片期望。」

「知道知道。」

小酒兒已經御劍而起,笑道︰「林昭哥哥真是婆婆媽媽,我先走了。」

說著,小酒兒化為一道虹光消失在了天際盡頭,眾人則是哈哈大笑。

「好了。」

林昭悻悻然,模了模鼻子,對一旁一襲深藍色長裙的少女王玥笑道︰「王玥,我們也走吧,早些完成心願,然後想想以後該怎麼安排。」

「嗯。」

王玥與林昭並肩下山,而林昭在山道上越走越遠,頭也不回,揚起手臂沖著身後的梔、木、楚雨、桐予等人擺了擺︰「都回去了,好好鎮守雪域天池,有什麼大事不要驚慌,扶蘇長城林婉華姑娘會幫著一起坐鎮雪域天池的。」

眾人欣然散去。

最終,只留下了兩位神祇站在原地,看著林昭、王玥即將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

「這一去,會如何?」韓老劍仙問道。

「你問我?」

蘇山君一揚眉,笑道︰「我八境,你十一境,你問我?」

韓不語模模鼻子︰「不然呢,我能問誰?」

蘇山君悻悻然,道︰「還能如何?若是順利的話,林昭的心境修補無缺,恐怕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一位元嬰境劍修了,嘿嘿嘿……興許也是全天下最強的九境劍修啊!」

韓不語眯起眼楮,未來可期啊,真不知道林昭將來步步登高,成為十三境劍仙是什麼樣的景象,一定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十三境劍仙了吧?!

……

星光無言,寂夜無聲。

林昭帶著王玥,只是徒步而行,走的是雪域天池修的通往洗劍江的一條官道,王玥的魂魄狀態在夜晚時段靈氣最旺盛,睜大一雙美眸,看著道路兩旁,一切都是那麼新奇,她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自幼就很少出門,除卻上次不堪回首的牽羊禮北上之外,其實這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

直到後半夜時,路上終于出現了行人,是一名身負長劍的墨家劍修,六境,一襲深黑色短衫,雙方擦肩而過之後,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妥,但墨家劍修迅速發現林昭帶著的女子是一個女鬼,頓時,他忍不住的回眸看去。

林昭、王玥也幾乎一起回頭。

下一秒,林昭在星光下輕輕抱拳一笑。

墨家劍修不認識林昭,但也沒覺得不對,帶著一道鬼魂趕路看似奇怪,但山上修士而言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稀罕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境遇與苦衷,于是,墨家劍修也沖著林昭抱拳一笑,王玥愣了愣,她畢竟生前是一位女子武夫,也下意識的抱拳,墨家劍修會心一笑,就此相逢別過。

直到墨家劍修走遠之後,王玥才柔聲道︰「林昭哥哥,這就是江湖的感覺嗎?」

「算是一點點蛛絲馬跡吧。」

林昭微微一笑,道︰「江湖上,有弱肉強食,也有行俠仗義,有是非不分的惡人,也有心腸暖熱的好人,這二者向來都是並存的。」

「嗯。」

王玥笑著點頭。

繼續往前,路過一座停馬鎮,此時,停馬鎮內的幾間客棧掛著燈籠,但還早,所以林昭也沒有打算在這里留宿,帶著王玥繼續往前,沒走多遠的時候,就听到身後傳來了馬蹄聲,夜色中出現了一列大商騎卒,大約20人左右,為首的是一名佩戴百騎長徽記的年輕騎卒,臉上寫滿了稚女敕,但已經是一位三境武夫武夫了。

「少俠!」

年輕的百騎長看不出林昭的境界,于是叫住了林昭,道︰「此地再往前就有妖族修士出沒了,甚至有實力極強的中五境,要不……少俠在停馬鎮留宿一夜,等明天天亮了再走,與商隊結伴而行能得到中五境扈從的保護,會安全一點。」

「沒事,多謝大人的好意。」

林昭輕輕一抱拳,笑道︰「我心里有數,不會有事的。」

「好吧。」

年輕百騎長笑著點頭,也沖著林昭一抱拳︰「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多勸阻了,祝少俠與姑娘一路平安!」

「謝了!」

林昭帶著王玥轉身繼續趕路,王玥的嘴角則帶著淡淡笑意,雖然只是江湖上的只言片語,其實還是挺暖人心的嘛!

林昭瞥了王玥一眼,心頭暗暗月復誹,哼,這傻丫頭真以為江湖人的性格都這麼和氣的嗎?那是因為我他媽的是個金丹劍修!他看不出境界罷了,不然那小子說不定早就大吼一聲給老子滾回停馬鎮白天再走了,不過,林昭還是微微一笑,目光一瞥處,卻發現第二座蘊劍湖內,飛劍浩然那長長的裂口似乎愈合了一半以上!

頓時,他心頭微微一喜,正如先生的先生說的那樣,飛劍浩然是儒聖佩劍,以秦先生一肚子的學問與道理溫養,雖然之前出現了瑕疵,但在自己補全心境的時候,其實也是在修復飛劍浩然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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