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邊你的飯菜與東北飯菜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季東青沒有多少不適應，再也不用吃饅頭和白菜湯了。
工廠是司機給介紹的，門口貼著的招工牌子已經退色了，看得出是常年貼著招工的牌子。
季東青應聘的是煉膠，因為工廠的人手不足，季東青一個人應付了好幾個工位。
因為有了萊蕪那邊廠子的工作經驗，季東青干起活得心應手。
從配料到開煉機操作，再到混煉出片，季東青一個人操作了四個人的工位。
這家工廠掛靠在跟前一家大型輪胎廠名下，實際上做的是橡膠輪胎翻新，制度也比較正規。
上午中間有二十分鐘休息，季東青休息的時候會到其他工位看一下。
與萊蕪的那個小作坊相比，這邊的硫化機和馬克龍磨耗機都是自動化的，吹送和拋光都是自動化，而且繞線機也非常專業。
工廠有專業的清潔工進行衛生清潔，輪胎翻新完畢就跟新的幾乎沒什麼差別。
偶爾幾條有差別的輪胎也會被當成次品甩出來，季東青在廢品倉庫看到好幾台卡車在裝貨。
「這些輪胎賣給誰呀，都挺好的，咋不賣呢？」
給領班一根煙，季東青給對方點上。
「那些車是去聊城的，那邊直接煉油！」
「輪胎還能煉油？」
「當然能啊，你打听這個干啥？」
「好奇，我是到曲阜玩的，錢丟了，這不賺兩天辛苦錢買回家的車票，後天我就不想干了，領導跟財務說說把工資給我結了唄？」
這幾天季東青干活很努力，領班也看在眼里，听到季東青這麼說對方有些惋惜。
「你小子在這干到開學，我保證每天給你二百塊錢，著急回家，你小子真沒長性！」
以為季東青是一個能吃苦的孩子，對方感覺自己走眼了。
但還是答應了給季東青要工資，這麼大一個工廠也不差季東青的錢。
接下來的一天，季東青跟去聊城的卡車司機混熟了，第三天季東青開了一千塊錢，坐著卡車司機的車去了聊城。
在司機的引薦下進了一家煉油廠，只干了三天季東青就不干了，不是季東青對這東西不感興趣，而是實在受不了了。
焚燒燃煤產生的混合氣體在密封不嚴的情況下到處飄散，季東青雖然帶著防毒面具，仍舊燻得受不了。
每天一條條輪胎被粉碎機切成碎片，鋼絲圈直接就掛在空氣中燃燒。
裂解罐內焚燒輪胎剩余的炭黑風一吹到處跑，每天季東青的鼻孔都是黑的。
裂解出來的燃油季東青也看過，仍舊有刺鼻的味道，但是季東青不知道朝哪里發。
第三天晚上季東青辭職了，恰好運送燃油的司機是去河北，老板打了一聲招呼，季東青終于離開了山東。
「呼，老子再也不進橡膠廠了！」
想想幾個橡膠企業，季東青心有余悸。
即便是東營大王鎮的企業，季東青也沒什麼好印象。
開放式的煉膠設備，小料飛濺出來，落在頭皮上面讓人奇癢無比，工廠內除了清潔工帶著防護服，其余人基本上都沒有相應措施。
季東青不知道國內其他輪胎企業怎麼樣，這幾個地方著實不怎麼樣。
距離家里越來越近，季東青時間稍微寬松一點，跟隨卡車司機到了真正的煉油廠。
從山東拉來的半成品裂解油被運到滄州，在這里的一個加工廠再次進行加氫處理，最終流向泊頭這邊，終點變成航運柴油。
季東青短短十幾天時間將輪胎的前世今生全部了解了，心里長舒了一口氣，漸漸地腦海中某個想法在形成，雖然季東青都不知道是什麼。
去清河簡單地多，整個河北卡車最多，去清河的卡車也不少，季東青跟隨一對來自吉林的小夫妻車子去了清河。
一路上，季東青就跟見到了親人一樣，幾個人有說有笑，尤其說道山東那邊的遭遇，小夫妻啞然失笑。
「知足吧，咱們有很多人在他們那邊打了一年工，沒有要回來工資都有，你在那時間短，還算好的！咱們東北這邊已經有個共識，盡量不去山東老板的公司打工，摳，而且壞！」
經過兩個小夫妻講解，季東青這才明白，原來這幫人口碑的確不咋地，自己算是踩了狗屎，心中暗自警醒，以後多注意。
擔心季東青再次遇到騙子，小夫妻直接把季東青送到了目的地，季東青千恩萬謝，約定回家的時候給倆人打電話，對方給季東青找車。
有了前兩次的打工經歷，這次季東青精明多了。
先在工廠跟前找了個小院住下來，然後洗了個澡，又跟周圍人打听了這家工廠的口碑，季東青做好了準備才去。
「你干嘛去了？黃老師來電話說你前幾天就應該到了，你才來呢，進來吧！」
望著季東青，工廠負責人長舒一口氣，心道終于等來了。
這家工廠里的活看似單一，但是各種卡車的車架都有。
除了鈑金折彎就是焊接，季東青是焊接專業，自然都不在話下。
與十堰那邊非常相似，這邊有一個大師傅帶班，手里都是厚厚的圖紙。
季東青只是和對方簡單打了招呼，拿著一摞圖紙就開始干活。
組焊，定點，整體焊接，去應力，校核，表面處理，噴塑。
整個過程季東青走了一遍就全都懂了，季東青重點放在自己不懂得鈑金折彎這邊，尤其主車梁的軋制。
「咱們這邊的主車梁兩種工藝，如果是傳統的車型，包括北奔和東風，一汽解放這些車型，我們都很簡單，那邊的軋鋼機直接成型，口型都是固定的！」
「另外一種就是改裝車輛，都是用在山區那種拉木材，煤礦的車子，是在主梁上面包裹一層，這種車梁不多，主要是折彎……」
季東青身上帶的錢足夠，再加上這幾天賺的，沒事就給老師傅點煙。
幾天時間就把車梁的工藝拿到手了，並且從對方那里復印了一份各個廠家的圖紙。
老師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工廠長也懶得管，畢竟這玩意在河北這邊誰家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