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毅拿來的檔案袋中，不僅有合同和身份證明文件，還有一家前不久注冊的新公司的營業執照。
執照上，公司法人正是谷毅。注冊時間，是在四個月之前。
封燊看了一下，笑著說︰「他們就這麼相信我能拿到那技術？」
「有備無患。」谷毅也笑著說。「而且，你在溪口村做的事，也讓人看到你不是自私的人。上面相信，只要你拿到了東西，大概率不會拒絕合作。」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公司暫時還只是一個空殼。但資金方面你不用擔心。你先看看合同，看有什麼不合適的沒有。要是有，我們可以商量著修改。如果你又什麼條件，也可以隨便提。」
谷毅拿出這份營業執照，就是要以這家公司的名義跟封燊簽合同。
合同很簡單明了。
就是封燊以一套汽車動力系統的技術工藝入股，在重新分配公司股份後，他佔公司30%的股份。
他拿出來的技術，與又這套技術衍生的新技術，專利權都將歸屬公司所有。
另外，合同上還特地列出了保護封燊權益的條款。
如果公司計劃將全部活部分技術，轉讓或者授權給其它公司之前，必須征得封燊同意。
如果封燊覺得收費過低，可以一票否決該次轉讓與授權。
要是未經封燊同意，公司進行了技術轉讓或者授權。那麼公司需要賠償他。
賠償原則也有詳細說明︰需要按公司自行生產時，轉讓或授權的技術，所能產生的價值賠償他的損失。
而且是只要轉讓出來的技術一直被另外的公司使用，該公司生產多少，就要賠償多少。
這一條，可以避免公司以轉讓或者授權的名義，將技術在轉移出去。而讓封燊的權益遭到損失。
封燊覺得這條保護條款，應該不只是為了保護他的權益，更是想通過這條款，向他的朋友表明一個的態度︰與上面合作，不用擔心過橋抽板，不用擔心被故意損害利益……
雖然那是谷毅他們想多了，不過封燊看過合同之後，心里很是受落。
不過在看過公司章程後，他猶豫了一會，說︰「谷毅，這章程我覺得要修改兩條。」
「怎麼修改？」
「如果公司以任何方式融資、發行新股、或者上市的方案，以及修改公司章程，我都擁有有一票否決的權利。」
谷毅皺眉，問︰「為什麼這麼修改？」
「如果從來沒得到過，就無所謂失去。但如果擁有過，卻被人強行剝奪，就太過惡心了。」
封燊放下公司章程說︰「這份公司章程，確實是很民主。但是對我朋友而言，卻留有很大的後患。」
「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患？」
「雖然沒有明說，但你我都清楚一點。那就是雖然你是公司法人，但真正決策的卻是上面。而上面的決策，是會隨著人員的變動而變化的。」
封燊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東西證實是真，上頭肯定會募集其它資本進駐，一邊盡快地，更大範圍地開發利用。
「而資本的力量，有時候會很可怕。一旦出現了決策傾向于其它資本的情況，你和我都很容易被踢出公司決策層。甚至我名下的30%股份，最後連0.3%都達不到。
「所以我需要對融資、發行新股、或者上市的決策進行一定的限制。而對修改章程的否決權，就是為了防止我要求的否決權會因為章程被修改而被取消。以後公司需要修改章程了，只要不觸及我的底線，我保證不會投反對票。」
谷毅思考了好一會，說︰「這個我無法做主。」
「那你可以請示。如果沒有這條，我就不入股了，還是收專利費吧。」
「我先請示一下。你這有安靜的地方嗎？」
封燊起身說︰「我先出去一下……對了，為了可以踐行我剛才提的條件，我決定，以後公司上市，或者組建董事會了，我要擔任懂事，而且要公司掛職。」
「這個不用請示……其實我建議你最好是從一開始就掛職。」
封燊想了一下，說︰「那就掛職吧。」
說完他點點頭，就出了書房。
大概半個小時後，谷毅才開了門。
兩人重新坐下，谷毅說︰「你提的條件，可以答應。不過股份要從30%下降到25%。」
封燊毫不猶豫︰「可以！」
也許5%的股份日後會值很多錢，也能賺很多。不過封燊覺得那個否決權更重要。
「合同和公司章程都需要修改，我現在先改一下，你看行不行。另外，章程修改需要到有關部門進行備案。明天才能辦理。你明天什麼時候走？辦好了新公司章程的備案，我們再簽合同。」
「辦理那些事，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可以特事特辦，他們九點上班，九點半之前應該能辦好。再辦理公司股權變更，應該在十點之前就全部辦好。」
十點之前能辦好？
封燊點頭說︰「那明天辦好了手續我再走。」
十點鐘再出發，十二點多一些就能回到家。也不算太晚。
…………
第二天上午，封燊第一次享受了特事特辦的便利。
果然在十點之前，確切地說是在九點三十六分，流程就全部完成了。
封燊將一個U盤給了谷毅︰「就一份，小心保管。」
谷毅小心接過，放入一個密碼箱內，嚴肅地說︰「你放心。我腦袋丟了，這東西都不會丟……我就先走了。」
封燊點點頭。
看著他剛出行政中心大門，身邊就多了兩個人跟在兩側。
看來是保護他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上面’對這項技術果然很重視。
或許，其中還有他想象不到的好處。
看著谷毅乘坐一輛明顯是軍用版本的裝甲吉普車走了之後，封燊才上了車，先回去接蘭莛，然後才啟程返回溪口村。
在中午時分，他們安全回到家。
封燊微微懸著的心總算是完全放下了，還沒下車就問蘭莛︰「餓了吧。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也不算太餓。你隨便做吧，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封燊笑著下了車，轉過另外一邊扶著她下了車︰「等會吃了飯，我到村里看看，然後就直接去戴王村。我晚上可能會回來得比較晚。我不在家這段時間，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要是太晚了，你還是不要趕夜路回來吧。」都是山路，彎多不說，路還比較窄。
「我不會太晚回來的。」
因為擔心蘭莛會餓，封燊就簡單做了幾個菜。吃了午飯，也一點多了。
等蘭莛午睡了，封燊看時間不早就出了門。
他先是去了村里。
發酵這個過程，是他教給鄉親們做的茶形成茶香的關鍵階段。
他出門兩天了，村里還是第一次做這種茶葉。他還真不能就完全放手不管。
他來到發酵茶葉的屋子，已經聞到一股發酵後的甜香。香味還算好聞。
他再看看溫度計和濕度計。
上面的數值都在合適範圍內。
又翻了一下記錄本。上面確實按照他之前要求，記錄了茶葉發酵階段的工作記錄。
每四個小時翻動一次茶葉，什麼時間開始翻動的，什麼時間結束。鄉親們都做了詳細記錄。
他拿起一捧茶葉，聞了幾下，又捏了一小撮茶葉放嘴巴了嚼了一會。
將茶葉吐了出來，他才說︰「李三叔你們都來聞聞這茶葉。記住這個味道。發酵了兩天之後，能有這種淡淡的甜香味，就算是比較成功的。」
幾個炒茶的老鄉都學者他聞了一會，又嚼過茶葉。
李三叔說︰「那，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需要保證茶葉有恰當的濕度。現在這茶葉的濕度還是可以的。不過如果是明後兩天的發酵，就顯得有些干，不適合後續的發酵。」
「那怎麼辦？」
「用加濕機。絕不能往茶葉上噴水……明天保持濕度在85到88之間就行。而後天的話，要在88到90之間。」
李三叔重復了一遍，得到確認了，才點頭保證︰「封燊你放心，我會親自盯著。」
「那我就放心了。明後兩天，是整個發酵過程中最關鍵的兩天。如果在這兩天出了問題，這茶葉就算廢了。」
…………
村里的事，也沒費封燊多少時間。兩點半左右，他就從村里啟程去戴王村了。
這路上如果上高速，要繞道很遠，耗時反而更長。封燊到底還是走了省道。
車子在彎彎曲曲的山間公路行駛……封燊覺得，如果雷火有靈，肯定會很憋屈。
因為很多路段都標注著限速三四十。不是封燊不想開快些，而是路況讓雷火有再大本事也只能是憋著。
到了戴王村，封燊先是將帶來的東西送到于家。
于家依然只有蘭莛外婆在家。封燊扛著一袋胭脂米，一袋燻肉臘肉，還有一大箱子的水果。
「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來？上次的還剩好多呢。」
「那我可得批評外婆你了。上次的還剩那麼多，肯定是你不舍得吃。這些東西我家里還有得是。你吃完了，跟我說。我立馬給你送來。」
「行了行了。」于外婆笑著拍他一下。「知道你們孝順。可你外公跟我年紀都大了，那些肉也不能吃太多。」
封燊還要再說。
于外婆就說︰「好了，你外公都說好幾遍了。說你怎麼還沒來。你楚爺爺都渾身冒火了。就等著你去滅火呢。你快去酒廠吧。」
封燊只好住嘴，趕緊去了酒廠。
楚老頭這人真發起火來，確實會讓人受不了。
「你還知道來啊！」楚老頭見到他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不過大概是知道封燊時間有限，竟然沒罵下去。「跟我過來。」
兩人來到調酒車間。
這里就他們兩個人，別人除非楚老頭讓進去幫忙，不然是不能進的。
因為調酒的配方，是一家酒廠的機密之一。
那些叫進來幫忙的工人，最多也只是做搬運的工作。具體的抽酒調兌，還是得楚老頭親自動手。
「酒香，需要仔細聞。些許的差異，就可能會有很大的差別。這需要長期積累的經驗。」
然後，他取了好些酒，讓封燊聞。還考核，問封燊聞到了什麼酒香。
雖然其中過程，楚老頭語言有些讓人不爽，不過話語間的教導卻是十分的仔細。
聞過酒之後，楚老頭還會將每一種基酒，都稀釋不同的酒精度，讓封燊去品。
「不同的酒精度，酒香會有差異。高度酒酒香好……並不代表著酒香就好的。淡酒酒香好，才是真的好。
「掌握一種酒不同的酒精度的酒香，才能隨心所欲調兌出最好的酒……」
這似乎是楚老頭調酒的秘訣。
因為其他調酒師也有會稀釋酒精度再品酒的。不過，沒他這樣一種酒稀釋出五六個不同的酒精度。
封燊也樂意做一個好徒弟。楚老頭不好听的話，他自動略過。那些調酒經驗，他卻是學了個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