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疫苗，安心多了。願世間美好……）
飯桌上，幾個人說說笑笑，主要是說吃的。
黑頭發問兩條魚做得那麼好吃，有什麼秘訣︰「我蒸過魚，怎麼弄也總覺得帶著點腥味。尤其是淡水魚。」
封燊笑說︰「可以祛腥的東西很多，蒸魚之前，最好腌制一段時間。蒸魚，重點在于原汁原味。也可以用重味掩蓋……反正，也就這幾種方法。你可以試一下。」
「那錫紙焗呢？好像沒看到姜蔥啊。」
「這個更加簡單，先用剛才說的那種調味料腌制一段三十分鐘就行了。」
「……真的那麼簡單？听著好像我也能成為大廚！」金頭發眼神很媚，咯咯笑著。
「確實不難。一兩次做不好是正常的，多做幾次就上手了。很簡單。」
這是在推廣調味料呢。
魏士進哈哈笑著說︰「我還是覺得這個筍象好吃。蹦嘎脆……」
「雞肉味？……我也嘗嘗。」黑頭發躍躍欲試，又猶豫不決的，還故作賣萌。
封燊只含笑看他們演戲。
那女人看著就像是二十的樣子，但據說已經的二十八了……這打扮，要不是魏士進說，他還真看不出來。
據說很多吃播，其實都是在假吃，吃完就催吐，甚至在吃的過程中催吐。
尤其是那種賣弄身材的女吃播。
不過這兩位似乎沒有作假。兩條魚都吃完了，一只叫化也吃了將近一半。
看著兩個女人面前的骨頭，封燊就知道他們吃了不少。
「真好吃！吃不下了，不過肯定要減肥了！」
魏士進笑著說︰「現在你們嚷嚷著吃不下，等會木頭做燒烤，我保證你們吃得比我還多。」
「系不系真啊？」黑頭發滿臉不相信。
金頭發卻歡呼︰「如果是封燊烤的，我覺得還能再次半斤肉……」
封燊沒看過他們是不是有文案，不過表演的痕跡到底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不過大概也沒關系。錄會先剪輯，那些看著不好畫面，他們大概也不會要。
到了深夜十一點，才是他的表演專場。這下，兩個網紅是直播。魏士進依然錄視頻。
…………
人間煙火一號店。
某女網紅博主歡呼︰「來了終于來了……據說這羊肉串比昨天的還要好吃……嗯，先讓檸檬嘗嘗……」
人間煙火四號店。
某男網紅，面前放著十幾根竹簽，丟下最後一根，吐了一口氣︰「……呵，好吃！果然好吃！比我想象中好吃，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牛肉串。肉汁豐滿，齒留余香……最突出的一點，是它有炭烤香味，卻沒有炭烤的焦苦味……堪稱一絕。」
人間煙火七號店。
一個長相相當猥瑣的網紅︰「……對于沙雕，我一向以為，我自認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現在我發現自己錯的離譜。這人間煙火的老板比我沙雕多了……這麼好吃的燒烤，肯定是分店開滿全國一二三四五線城市啦……三年之內，敢教二馬跪舌忝。」
觸覺靈敏的網紅，最是會踫瓷熱點。如今網上的熱點有很多。但對于許多網紅而言，他們最容易踫的瓷，卻是‘人間煙火’的燒烤。
人間煙火推出‘新口味’的烤串，關注的吃貨越來越多。而每個人內里七魂六魄，至少有一魂一魄是吃貨。
蹭人間煙火的烤串熱點，是很不錯的直播內容。可以勾起出亦有粉絲的吃貨屬性，又能吸引吃貨本色盡顯的新粉絲。
一舉兩得。
這天晚上，人間煙火三十一家分店中，竟然有十二家共十八名網紅直播。都是探店。
引起這個熱度的根源，是一場由維拉發在油管上的直播剪輯版引發的。
她在其中說了一句話︰「……這種燒烤，吊打世界上任何一種烤肉……」還用‘垃圾’形容其它的烤肉。
用那樣的詞，當然容易引起公憤——大概那就是薇拉的目的。
做烤肉，美國佬是認真的，甚至有世界性的燒烤世界大賽。薇拉的話，可不就引起了不滿。
有人爬牆回來，帶回了美國佬的謾罵，國內吃貨，一片嘩然。反應不一，有人盲目贊同，也有人無條件媚外，大部分吃貨保持懷疑。
吃貨們在網上開始對峙。
有爭議，就有熱度。
封燊始作俑者沒人能隨便聯系得上。網紅門只能將目標盯上薇拉視頻中多次提到的‘人間煙火’。
這個熱度，也讓剛離開不到兩天的魏士進有跑來找封燊。
「木頭，你听我說，這訂單是外國的，根本影響不了章哥。也不算破壞你跟章哥的約定……他們就是我們銷量的火種……」
魏士進帶來了五十多斤的訂單。單子很小，但都是在外國留學的學生直接找他下單子。
據說，國外的學生，在社交上遠比國內同齡人活躍。他們經常參加各種趴體，也有許多人願意用BBQ作為趴體的形式。
魏士進覺得這是一次機會。那些留學生可以將他們的調味料口碑做起來。
他甚至在跟封燊描繪他們的調味料在獨霸美國BBQ，然後美國輻射到南美洲的美好願景。
封燊听了卻不為所動︰「你忘了，我們的調味料，現在還是三無產品。你以為能過關？」
「有什麼不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國內多少花椒等等之類的東西出口。」
封燊確實知道，之前他們還想做花椒等等的辛辣料生意。可是後來調查過市場，發現網絡銷售，讓很多店鋪直接變身出口商。
那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
但那還是有根本性不同的︰「他們做的是原料，我們做的是成品。要是被查出來了，你會完蛋的。」
魏士進垮了肩︰「就算現在做不成單子，也證明我們的香料不愁沒單子……反正你可以先生產。你以前可沒有這麼咸魚……」
「你都說那是以前……」封燊呵呵笑著喝茶。用的，正是那套七星拱月。「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魏士進知道勸不動他了，嘟囔說︰「我記得你曾有過新解︰是癟三？日……當刮目相看！我說兄弟，能不能有點基本追求啊。」
「我怎麼就沒追求了？」封燊不認同他的評價了。
「你比我還小了三天，對吧。老哥我還在認真打拼，你就真想著退休了？好吧，你打算退休了，可退休了也有返聘掙生活費。
「你衣食無憂也就罷了，可你還欠著銀行一千八百萬。是一千八百萬，不是隨便刷了信用卡還能分六期還的一千八……」
他的苦口婆心，封燊卻笑了，風輕雲淡︰「我的追求你的目標還有他的理想，可以寫一篇一千字的高考作文，甚至可以可以寫一本三百萬字的網絡小說。
「嗶嗶一輩子，說到底也最終歸結于兩個字——生活。」
封燊搗出茶壺中無味的茶葉，重新泡了一壺︰「生活的原動力，來源于欲2望。或者是對名利的渴望，或者是心理滿足的愉悅。
「你說的追求，曾經，我有。而且很有，很清晰。
「我七歲，經歷至親死別。失怙後，差點被送到孤兒院……我當時的恐懼，沒有經歷過人無法想象。
「我一直告訴自己，現在拼命，是為了日後有了孩子，絕不讓他過寄人籬下的日子……哪怕自己早早死了，也能給孩子留下足夠的生活所需。
「可是……」
他一邊倒茶，一邊笑著說︰「我二十五歲再經歷一次死別。突然發現，其實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心安。我一直在幻想著，如果我在七歲就能賺這麼錢，也許，我爸就不會死。
「就這麼一個偽命題，原來一直埋在我內心深處……我有錢，能救人的那麼多的錢，但我二爺爺還是死了。他不是死于貧窮，而是死于心力交瘁。
「我突然明白了，錢就是個王八蛋。
「你沒錢的時候，會覺得它無所不能；當你有錢的時候，卻發現它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現在，我不是沒追求，只是追求不用再活得那麼累。你懂？」
魏士進沒想到他說起這麼嚴肅的掏心話︰「什麼世事難料？做人本來就有風險。天降橫禍，天降橫財，都不過人生際遇。
「我們能做的，不過是經歷，不枉來這世上一場的經歷。」
他笑著捏起牛眼杯，抿下苦澀清涼的濃茶︰「算了……我自己還沒活明白呢。」
封燊呵呵笑說︰「誰敢說自己活明白了？」
再斟一杯茶，放下茶壺，愜意靠在椅子上，漫聲說︰「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不錯，有賺錢的路子，不用愁一日三餐。有空遛遛狗，出門跟人說說話。
「無聊了，就出一趟遠門找一二好友吹吹牛……多自在？」
「哈~才幾天，就活成了詩意。都悠然南山下了。」
「屁個詩意。」封燊笑罵。「我還沒那麼離索。所到底，我還不是得為了錢汲汲營營。」
要不然那里來的燒烤調味料？
「我只是圖一個心里安寧。」
魏士進突然有些明白了。
他發現自己確實沒什麼好說的。這個哥們，心態早已經變了，生活狀態也隨即變了。
大概，就在封燊借了那個什麼女人五十萬之後。就再回不去了。
他突然有些羨慕了，封燊至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已經這麼生活了。
他卻還活在迷霧中。
在被人眼里，他的日子其實非常令人羨慕。有良好的家庭︰家資豐厚，有各種關系可以讓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成功。
但他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什麼，連自己都沒能弄清楚。
封燊總是笑他做事東一鋤頭西一榔頭，卻從未說過他做事不用心。他做每一件事都很用心。就是做過就很索然無味。
Emm……就和在酒吧找了個女的嗨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那種感覺差不多。
想一想，他覺得自己沒資格跟封燊說要怎麼活。
他笑了笑，搖頭說︰「這茶葉比上次你給的還提神，有多沒？我最近熬夜多，給弄兩斤。」
「有，回頭給你帶走。」
這茶葉，就是他從那至少八百年樹齡的茶樹采的茶葉，按照系統給方法做的。
那個任務完成後，獎勵了兩斤極品大紅袍。也不知，是不是傳說中二十克就要幾十萬、還買不到的那種極品大紅袍。
他也還沒喝過，放在系統的臨時空間里也不怕過期。
他笑著說︰「這茶葉也比之前給你那些好。對清理內髒脂肪有一點作用。我喝了幾天，肚腩小了一些。」
「真個？」魏士進模模肚子。肚腩他是有的。最近忙于工作，健身都斷了。
「你先試試。有用的話，我這里還能分你三五斤。多就沒了。」
三五斤茶葉，一個人省著點喝，能喝一年了。
「有胃病的能喝不？」魏士進想到自己老爸，人發福了，三高也來了。要是能清理內脂，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這你得問醫生。」
魏士進笑說︰「也不用問了，反正我爸在這方面也沒完全遵醫囑。」咖啡、酒倒是听話不喝了。茶，卻終究還是沒能忌口。
只能讓他少喝些。
他又問︰「上次那樣的豬肚還能弄到不？」
封燊搖頭︰「難。稍次一點的，我也懶得找人要。」
魏士進點點頭。次一點的，他也不難弄到。
「那可惜了。我爸連著吃了那些豬肚，胃里頭的潰瘍病灶都小了些。」
封燊驚詫︰「真那麼有效？」
用豬肚治胃病。其實古今中外，都沒有任何確鑿的記錄。他還以為只是‘以形補形’的土方而已。
「應該是其他治療起了作用吧。」
魏士進想了想，搖頭說︰「反正之前治了好些年，雖然抑制了病情，卻沒見過真正的好轉。」
他老爸的胃潰瘍有些嚴重，將近穿孔的程度了。
「我覺得，至少有輔助治療的作用。」
以形補形，雖然不科學。但對于豬與人來說，卻未必沒有依據。據說人和豬在生理上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甚至有科學家計劃用豬來克隆人體器官。
那麼豬肚內部含有的各種元素，跟人的胃，應該也差不多。當然，營養這東西，也不是說人吃了就能吸收。
一些營養，只有人體需要時，才會吸收。
比如說維生素，你吃再多，也只是在短期內提高人體內的含量，但多余的那些半天之內就會代謝掉。
因為人體本來就是一個相當嚴謹的系統。它在進化過程中，就對人體吸收的各種東西，有了分類。
其中，維持生命最基本的東西，它有儲藏的系統。比如說脂肪。
脂肪可以儲存在皮下、細胞組織之間……一旦需要了，它可以轉化成糖，供應人體維持最基本生命活動所需的能量。
而可以通過食物補充的東西，它沒地方儲存。
維生素是其一，這東西可以通過進食攝取。稍微缺乏了，通常只是會生病，卻不會馬上導致死亡。所以能到處覓食的動物體內並不儲存。
或許這是迫使動物不斷覓食的一種手段。
據說膠原蛋白也是。
膠原蛋白是動物自身合成，如果身體這個系統不需要，或者系因各種身體因素無法合成了。那你吃再多膠原蛋白，也沒辦法轉化。
而胃部的平滑肌和橫肌，據說都含有相當的膠原蛋白。生理結構與人非常相似的豬，它們的胃，當然也是如此。
魏士進懷疑，封燊弄到那些豬肚，大概還有另外一些物質，可以幫助膠原蛋白的合成。
所以他老爸的胃病才會有那樣明顯的效果。
可惜，弄不到了。
他不死心說︰「你跟你朋友說一聲，如果弄到了給留著。價錢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