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鏡源心里難受，甚至想馬上撇下這些，消失幾天，十幾天，或者更久，直到巫月斷了換眼的念頭。
「龍龍？」見他發呆，巫月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笑道︰「我相信你的技術。而且你是京城精怪，術法熟練，定能成功的。」
頓了頓，少年龍鏡源微微笑著︰「我……幫你。」
……
當著高瞻的面，龍鏡源把巫月的眼楮換給了蘇秦安。
高瞻整個覺得眼前的畫面很玄幻，起初他以為只是由醫術高超的人施針、敷藥之類的醫治，實沒想到竟要生生剜下另一個人的眼楮……
那人，還是巫月姑娘。
高瞻突然不明白，能為公子付出自己的眼楮，巫月姑娘當不是個無情之人，那之前的一切……？
半個時辰換眼結束，龍鏡源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又讓不明真相的高瞻拉住蘇秦安的胳膊，略施法術把他二人送回家。
臨行前，龍鏡源又重復了一遍巫月交代的︰「不要告訴你家公子，換的誰的眼楮。」
寢屋驀地安靜下來。
少年伸手往頂上一彈，設下一道結界。
白棠昏迷不醒，但真正的巫月卻清醒得很。
她眼睜睜看著龍鏡源挖下自己的眼楮送入白棠眼眶中。
精怪之眼，在褪去的瞬間失了光澤，仿佛萬物將枯。
那日直到後半夜，巫月才清醒過來。
醒來時，周遭半個人都無。
原以為會是漆黑一片的世界，燭火溫暖，光影落在她的榻邊，涼風過，跳動搖曳。
巫月猛地下榻，沖到銅鏡前。
鏡中人，一雙金眸，華美驚艷。
巫月怔怔地盯了好半晌，才恍恍惚惚招人前來，「龍公子呢？把他找來。」
「回家主，龍公子兩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了。他臨走前留下一句話，說︰月姐姐，山河故人，他日再見。」
巫月無力地揮揮手，示意他下去。
女子疲憊地癱在貴妃椅上，她閉上眼楮，心思漸漸清明。
兩個時辰！
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幸好還有時間，若再久一些，再過半個時辰，這眼楮就要與她的身體真正融合。
屆時無法還給龍鏡源。
巫月趕忙拿過先前剩下的符，消疼符，保存符，淨化符……大概有二十幾種的樣子。
她要把龍鏡源的眼楮取下來，淨化後好生保存，他日還給龍鏡源，再同他說聲——
謝謝你，龍龍。
小朋友，你的眼楮何其珍貴，怎麼可以隨便亂給別人呢？傻子。
……
蘇府那邊，高瞻不知是沒听到龍鏡源的囑咐還是其他原因，在蘇秦安醒來之後，便把換眼之事，包括過程、誰的眼、何人掌術，盡數告知蘇秦安。
那天夜里，蘇秦安在案前坐了很久。
和離書被撕得粉碎-
其實以龍鏡源的實力，只要他還在京城，作為京城本源，誰尋他，他瞬息就能知曉。
然離開巫府的那天，他將自己埋進了「界，天靈路」，那是容精怪存生的第三空間。
後來在這里，他遇到了摯友晏遲御，遇到了紅顏知己氐人國人魚公主葭禾。
龍鏡源也許知道，或許不知道有一個人一直一直在找他。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知道那雙眼楮在月姐姐的身體里保存的很好，眼楮傳來的清心愉悅度，他能感受到。
後來又過了幾十年，應該是幾十年吧，他再也感知不到自己的眼楮了……
他想，大抵是月姐姐壽終正寢了罷。